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太轮 > 第十七章 道乙居(三)

  仿佛入了星海,漫无边际一般飘浮,像是花的尘,尘却真的飘了来,许久未觉的幽意。花尘只比人快,向了前处,不知情里自己竟落了最后,花香愈来淡着。花香却又迹不寻,星光忽也散了,远远的一道门,墨色的,遮了整个天地,像是天地间的眸。虽未亲眼见了,必是它摧了花尘,就连偶来的风也再拂不去,人亦只往那里去的。

  是一股檀香,极淡的,并不摄心,人的魂却被牵了,袭来的疲意,困意,整合着,眼皮早是耷了下来。人像是几分觉悟,念境中人是不得入睡的,挣扎着,檀香愈浓。忘却了什么是光,也忘却了暗的究竟,身子竟是好轻,在飞,眼皮重着,合了上。

  檀香之味浓着,深了,忽然的薰草的味道,应是新清的,一股浓深,人像是被吞咽着,顺着深深的喉道挤压着往下,不觉痛楚。然而,身子全然没入,不知何处凭生的,那不明几许的凉意,冷意蹿了上来。像是赤身,冰窖中忽然置身,瑟瑟的骨里惊厥,人猛地欲醒。便是血目中忽然的凉意,它亦是怕了冷的,一缕的青意化着,溅了开,满眼的青意,作了黑眸。

  硬生生的,身子仿佛撕扯了数段,惊厥似地呼喊,才忽然发觉那门不见了,眸里浓青淡了,双目竟又归了自己。才是睁了眼,像是忘却了所有,一幕幕却又返身回来,记起了,看了去。原来皊衣上不曾沾了血,痛意早是不存,反是先前忽觉的瑟意还在,青光已经敛了,丹田中静着。才是明白过来,龙真里传来温意,连着心意的感,人竟是可以动弹了,只望了九天的地方。

  正此念,那波纹又现了,动了,是一条河,河上泛了一舟,舟里立着一人,几分熟悉。便觉心绪忽然一轻,再次睁眼时依然是那河,那舟,舟上的人竟是自己。清风自此远远而来,舟上系了小小一铃铛,清铃之声颤着。河的两岸,原来生了依依青柳的,柳絮儿飘了来,恰是下起了雨,沾着了新雨,轻然落了人身上,留了人面上痕划,铃铛声摇晃一般。河道像是远长许久,青柳尽了,繁花亦是,依是见了水天相接的一痕蓝深,铃铛不止的。风里飘了香意,浓的,淡的,不是檀的香,好似青炉里的静意,人却那时闭了目,深深,良久睡去。

  梦里悠悠的,小舟轻轻而晃,人的梦亦晃着,愈来催着人的睡意。人是知道自己在了梦里,几番将是醒来,人只不肯,挣扎,梦才未离去,牵着。后来小舟像是止了,晃意散了,人只醒来,竟是卧了木床上。是一间不大的木屋,横木上不知为何缠了絪(yīn)缊(yūn)淡淡,不散去。人已是起身,木窗上相隔刻了许些方形孔子,白光打了进来,斜斜长长的。木窗下木制小桌,静着墨砚,桌的一角淡着青灰色小小香炉,清烟缓缓而上,原是小舟中已经初见过。人因而笑,倒像是痴迷了。

  木窗下木桌,木桌下小凳,小凳上砖青色盆花,除却青泥再无他物,花似未来过,又好似走了。情不自禁处,木桌上多了薄纸,是细细正正的小字:似是故人来,应是如此的,便是见了“境里闲居”,碌碌一生后魂归之所。亦是大千世间里游浮,只生死之数未参得,临了死依然执念,倒是死的无味,不曾觉了生的滋味。也罢了,终是这般,执便也就一直执了下去,化了执魂,迷途里亦未知返。不过细想下几分可幸的,如了那阵法,总也是此生之中有所悟,于人亦是便。然这便人总是不愿近了,人只愿远了去,久长不回,远处繁花,身前枯里丁点荣。人如此,己无异,漂泊一生才觉了枯的好,有所悟,有所心念,繁织作了阵,有了属于自己的影。阵应是如此,它并不因他人而生,才灭,它只是你,你的一切。如同这眼里的盆花,或者你只觉了它的空,你闭了眼,你心里影生,忽然明白。因而笑,因而所想,因而所动,心乃动,阵随之动,你然明枯,枯里且看荣。意由心生,意便是心的影,万法随心,心为何物,影即如此。心却又是奇妙的,它归了那个它归的人,即便是自己,它并不消受,它只化了它自己的影,你看着了影里影生,影里忽然现了你自己。你或者惊,你或许疑,然是这般的,你顿失不得,你便是它的,是影,它而是你的影。也才舍了一切,尘的,执的,念终烟消,你亦花影,影里风拂了尘,尘遇了花,花边忽然打着了水面,那一许惊意中你明了,心催时带着的它的,你的影。

  像是忽然催起的,你的影,是初见,眸里怔,眸里深,良久,良久。你并不知身了梦里,你像是明了,记得了一切,好似忽暗现了忽明,你睹了。你才笑了,原来真是有花的,枯了的喘着息,她并不让你怜,你亦救不了她。她并不泣声,她也不挣扎,她像是等待,等着一缕风,等着她的死,她不再等待,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两个梦,生着,死了。原来不只是你,她,都在梦,她的梦或许是你的,你的梦不是你的。

  吹起了风,花却不在,只是青泥满的盆花,香炉里的浊意。原来它不仅骗过了人的眼,人的心未所动,竟不是清烟,人的影化了它,一缕一缕的。它也才通了意,随着风离了香炉,偎偎地萦着人的身,竟是再不肯褪了半分。便也是因此生了一道模糊的影,又是一缕的,只不停地飘着,那影像是临了,现了身前,然而或者永远都不会,永远都不会再见了,那道影。人忽然心里挣脱,人忽然满目求寻,影像是报复,其实并不该这样的。满木屋的烟缕,散着,碎着,它也像是惊了青年的断然目睁,它逃窜,不曾狂风大作,四处尽消。

  也不再寻,是恰巧无缘,木门轻轻开,好久未见了人的影,是一个皊衣的青年。淡淡的日光打了下来,散着的暖意,嗅到了它的,日光久久的味道。有荷花潭,碧波轻轻而荡,竟是绽了荷花,微风里真是打着了水面,笑着的。像是久违不见的菜园子,木屋外一圈的篱笆,是怀念,心里一直记着的东西,不仅是篱笆。篱笆上却缠着紫藤,紫藤疯了的,是紫川藤,竟是好多的紫花,开得疯了。便有这样的传言,紫川藤最具遗忘的,她忘却了攀藤,她忘却了燃花,却一万年过了,她方才醒了一回,她突然发疯,她却只结一朵的。原来忘却中岁月竟是这样的,她或者又醒了,她又疯了,她也不记得过了多久。

  篱笆里缺口,碎石掺着的小道,碎石作响,旁边是银松林子,微风里沙沙的。继续而行,是一片竹林,满眼的淡淡晶莹,原来是白玉竹,好久不见的。又向了青意而去,忽然想到了师父,想到了师父略有些肃意却又带了淡笑的神情,人也是笑了,并未驻足。世人若是见了,或许只该惊吧,青竹这般的古物,人不该不生了贪意的,人只该贪的。然而却是,苦苦一生所逐,所执之物,原来于他仅像是擦肩,只一眼看过便罢了,再未想起。

  清铃的声音,竹林后是河,河岸旁依着小扁舟,舟里系着风里小铃铛。小舟不远处是玉璧,玉璧折着日光,现着“道乙居士”四字。玉璧下是亭,亭里微光,同是小小的玉璧,一样的四字,有着笔墨,原来人依旧恋着死后之名。青年忽而笑,他只看了小舟,忽然也是提了笔,轻轻浅浅的“李柱子”三字。或许多少年后,许久许久了吧,忽然有人身至了这境里闲居,看到了玉璧,那“道乙居士”想必是知的,也不知这“李柱子”之名他是否听得,或者知晓吧,只不定良久心惊也未必。

  ps:上班了,要学的东西好多,或者一心不能二用,魚木应该是要暂时断下小说了。每个人都有梦,每个人又有他的责任,逃避不了。其实细细回想,我大概也不适合这样每日的更新小说,我还是喜欢每一字,每一句写在纸上,然后回过头细细地看。如今大概只有很细碎,很细碎的时间里才能握着笔,不过魚木会将它写完的,因为魚木喜欢这样的心境,喜欢这样的文字。即使可能以后不在网上更新了,魚木应该还是一直在写,然后有一天,或许是一年以后,我写完了,我会通篇打字到网上。如果那时你还记得有这么一本小说,欢迎你来看,《太轮》等着你,同样等着我,追着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