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听秦朗说完那句话，高晴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浮上几分错愕的神色。
“电话是那个杀手打的。”秦朗见她恢复了冷静状态，这才解释给她，“那个用枪袭击你哥哥的杀手。”
高晴惊恐得说不出话来，她打了个冷颤，手机脱手掉在地上。
她真的太冲动了，如果不是秦朗及时出现，她肯定已经遇害了。
高晴强作镇定，俯身去捡手机时，却忽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秦朗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了她。
“我们回去聊。”高晴靠在秦朗胸前，抬手拨开挡住视线的乱发，有气无力地说。路灯下，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高晴房间外的客厅有些凌乱，文件散乱地堆放着，档案袋丢在地上，像是有小孩子在这里玩耍过一样。
秦朗扶着步履踉跄的高晴坐在沙发上，他的视线在房间内快速扫了一圈，找到饮水机，给她接了杯热水。
高晴的脸上没有血色，靠在沙发上，样子很是疲惫。
秦朗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但那里并不是很热。
“可能是劳累过度吧。”高晴说着，看着随处都是的A4纸，轻轻笑了笑，“近来的事情都赶在一起了，梳理起来太棘手了，对不起，我压力有点大，刚才对你大喊大叫，你别往心里去。”
“我当然不会介意。”秦朗只是疑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让高晴忙成这个样子却依然感到捉襟见肘，“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对啊，马上就到一年一度的商业交流会了。”一提起这个话题，高晴就有些头疼，“它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商业峰会，但它却是以酒会的形式举办的。整个Z市上流社会的人员都会参与，是很少见的盛会。酒会之后，将通过决议的方式决定出下一年的投资方向，这关乎大中型企业的生死存亡。”
“你是为家族企业担忧？”秦朗问道，随机拿了一张文件看了起来。
“这是其一，虽然大量资本和投资方都在杨家那边，但我想凌云集团被列入商盟发展策划的‘灰名单’。麻烦的事情是，今年的酒会是由高家和杨家联合操办的，杨家至今都没有回复，我哥又不在，我怕延续了酒会的日程安排。”高晴说道。
“等等。”秦朗抓住了一个很关键的字眼，“你讲的‘灰名单’是什么？”
“‘灰名单’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商业联盟每年都会根据投资状况将一批主流之外的商业集团或公司列入名单之内，然后通过投票决定是否使该公司破产并购。”高晴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这……根本就是强行干扰市场嘛！”秦朗大惊。
掌握着雄厚资本的大集团拥有自由控制小资本家存亡的权利，这就像股票市场中幕后操纵跌涨的大股和散户的区别，如果小资本不跟紧大资本的脚步，就将面临在市场中出局的下场。
“这就是‘灰名单’的可怕之处啊，但这也是保持Z市经济持续活跃的主要条件，除了政府宏观调控，商盟的决策才是引导经济发展的关键所在。”高晴愁眉不展地说道，“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些人高兴，一些人忧愁，但是今年偏偏赶上金融危机，市场低迷，各家企业都揪着颗心，谁也笑不出来。”
“你也不必太心急，既然公司没什么风险，就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吧。”秦朗安慰道。
“可是我怕有人趁机钻空子。”高晴也预感到似乎有事情要发生。从哥哥被害，夏东源入狱到自己遭遇拦路杀手，这一系列的事情肯定意为着有人在幕后操纵着什么。
“那要看多大的空子，钻的小，我们就补上，不让他钻过来。钻的大了，就把他拎出来胖揍一顿！”秦朗挥着拳头作势道。
高晴掩面笑了笑，而后对秦朗说：“还是要很感谢你，救了我不止一次了，没有你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职责所在嘛，哪那么多客气的话，我有困难时你也帮了我啊！”秦朗说道，“也许都是机缘巧合吧。”
“什么？”高晴问，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没……什么。”秦朗自然不会将自己的任务告诉给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我今天见过陆朝风了，和他谈了谈夏东源的事情，如果事情顺利，我想，那天的酒会，你应该会见到他。”
“这是真的吗？！”高晴迫切地希望他能早点被释放出来，在那种度日如年的地方，一定很难受的。
秦朗点了点头，“所以那天你应该穿的漂漂亮亮的，并且，不要像今晚这样熬夜对着文件纠结，这样会衰老的。”
一听到“衰老”两个敏感的字，高晴登时站了起来，跑到镜子前，惊恐地捧着脸左看右看。
“天呐，怎么会这个样子！我这个样子他肯定不会喜欢我啦！糟糕糟糕……”她急的跺起了脚，拿着美肤品涂了两层也不见起色，心急如焚的她开始慌神了，“我该怎么办啊？”
“当然是去睡觉咯！”秦朗指了指她的卧室，提醒道。
“对，睡觉！”高晴抓起外套朝着卧室走去，走到一半她又转回来，不忘交代秦朗一些事情，“那个……等下你去车库提一辆车开回去，这么晚了估计很不好打车。还有，这几天的行程全部取消，你可以放假了。”
“好，晚安。”秦朗起身，对匆匆跑进卧室的高晴挥手。
容颜果然是美丽女人的致命伤。
秦朗走到楼下，恰好遇到守候在此的莫伯，便打了声招呼：“这么晚了，您还没有睡？”
“我怕打扰到你们谈话就没上去，大小姐身体好些了吗？”莫伯关切地询问道。
“只是有些累，没什么大碍，我已经劝她去睡觉了，这两天她可能需要休息，莫伯，公司的事情还要您多操心安排一下了。”秦朗道。
莫伯愁眉舒展，“放心吧，只要大小姐没事就好。秦先生，需不需要我叫人送你？”
“哦，想起来了，大小姐刚刚叫我去车库提一辆车。”
“好，我叫人带你去。”莫伯转身对着守在门前的一个守卫喊了句，“阿福，等下带秦先生去车库提车。”
“是。”
同莫伯一起走至别墅正门前，秦朗见他只穿着单衣，因在楼下坐了太久腿脚也不是十分的麻利，便劝他不要送了。
“路上小心。”莫伯站在门口笑着摆手。
秦朗举手和莫伯道别，目光正好在他脸上扫过，不经意间发觉他额上深浅不一的皱眉又增加些许，略显沧桑。
但刚迈出两步，他突然又回头。
“对了，有件事忘记讲了。我来时见有个人影从邻居别墅里跳了出来，怕是心怀不轨的小偷，您明天叫人查看一下吧，别影响到家里。”
秦朗将真实情况稍作改编，极力避免高家人的恐慌。如果是为了任务，他也可以不讲出来。可是人命关天，不把人命当回事，他觉得自己做不回所谓的“王牌特工”，毕竟不择手段都是小人所为。而且，他更不能便宜了那些企图“钻空子”的人。
“好的。”莫伯记下。
“嗯，您早些休息。”
挥别莫伯，秦朗裹紧外套，将神色凝重的脸孔藏进衣领里，走进催人的夜风里。他抬头望了望夜空，似乎更加阴沉了，像被浓墨刷过似的。厚重的乌云垂在城市的上方，其中不时有丝丝电光滚动而过，牵动起悠远的雷鸣声。
也许，这就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