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丹师讲坛（下）
一会儿后，丹师李洪玉又出现在了高台上。
林轩与慕容琴停止了交谈，开始仔细听讲。
“讲完了草木之变，下面我给大家讲讲丹炉的奥妙。”李洪玉捋了一把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道。
“建造丹炉房室，必先择选灵山福地，筑坛三层，坛上安灶，灶上有炉，炉中置鼎。所谓员三五，寸一分，口四八，两寸唇，长尺二，厚薄均，腹齐三，坐垂温，是也。”
李洪玉说完，略一停顿。
林轩不由得一愣，虽然听懂了大意，但依旧不太明白最后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再看慕容琴，则更是听得一头雾水。
不过，既然讲的是炼丹房的配置和选址，那就不是林轩现在需要操心的了。
“炼丹炉细细分来，主要可分为丹炉、丹鼎两类。初学者往往炉鼎不分，把这两个器具混为一谈。两者虽都用于炼丹，但外貌、分工、结构、原理则是各不相同的。”
“丹炉也叫丹灶，可以将药物放在炉中加热，使在里面融化。丹鼎与丹炉密不可分，安置在丹炉的内部，又名为“神室”，用于将融化的药物进行汇合反应。”
林轩仔细想了想自己在炼丹房见到的丹炉，不由地恍然大悟。若是放在过去，他确实也是丹鼎丹炉不分的。
“炼丹的炉火也分为很多种，不同火的性状、温度各不相同。例如阴火颜色碧蓝，温度较低，适合炼制性质温和的丹药。再如金乌烈火，则颜色为金色，此火温度极高，火性暴烈，不易控制，比较适合炼制些烈性的丹药。”
“此外还需提一下拥有火灵根的修士。火灵根修士的优势在于，本身便可炼火。这就意味着，他们炼丹时可不借助外来的火力，因而不一定需要丹炉，只需一个丹鼎就能炼丹了。”
林轩听罢，心头一喜，他想起自己体内的杂灵根中，就有一道火灵根。而且他还修行了焚天赤火诀，是否意味着，以后只用一个丹鼎就能炼丹了。
“不过，借助内火炼丹的方式，并不一定适合每个火灵根修士。很多人在炼丹时，还是宁愿使用丹炉的。”
“原因在于，以自身之火炼丹，对修士控火能力的要求极为苛刻，容不得有半点马虎，否则失败率会变得很高。你不仅要随时控制火候，还要根据所炼丹药的不同，去改变火的性状，甚至温度。”
“这就意味着，你要在控火的同时，还要分心去调配灵药，导引药液精华。如此一心多用，就不只是控火能力高低那么简单了，对你神识的要求也是极为严格。”
林轩心底暗叹，果然没那么简单。看来凡事有得必有失，以后还得加强对控火能力和神识的锻炼。
“丹鼎也有好坏之分。一个好的丹鼎，至少得有百年以上的炼丹经历。其妙处在于，经过的炉火的反复煅烧，鼎身会变得更致密坚固；此外长期炼丹的丹鼎，还会在鼎身内壁结出一层丹晶。”
“丹晶的作用不仅可以提高炼丹的成功率，而且还可以当做鉴别丹鼎的依据。百年以上的丹鼎，鼎内丹晶较薄，颜色为浅红色。而千年以上的丹鼎，鼎内的丹晶积累则相对身后，色泽也较深，多为紫红色。”
“丹鼎之中，以千年鼎为最佳。只是此鼎极为罕见，在我镇天门中，不过只有两个而已，分别为紫龙鼎、红莲鼎。”
林轩听后，不由地点了点头。当日他看司徒空炼丹，丹成开炉之际，丹鼎内壁的确有浅红色的光泽闪动。关于这点，他也曾问过司徒空，从而了解到丹晶的说法。
坐在身边的慕容琴却皱起了眉头，她轻轻推了一把林轩，低声问道：“林轩，丹晶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奇怪啊。”
“丹晶啊，就是炼丹成功之际，丹气蒸腾留下来的结晶。这层结晶积累越厚，对炼丹的帮助就越大，也能说明一个丹鼎炼丹年头越长。”林轩笑着轻声回答。
“哦，原来如此”，慕容琴点点头，忽又问道：“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额，我怎么说也是当了那么久的丹童了，对于炼丹术的一些常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样啊，早知道我也跑过来当丹童了。”慕容琴说着，瞟了林轩一眼。
却见林轩依旧是抬头看着李洪玉，正在仔细听讲。
高台之上，丹师李洪玉，袖袍飞扬，口吐真言，讲到深刻之处，便会下意识地捋一下齐胸的胡须。整个人看着仙风道骨，宛若世外高人，直叫台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不知何故，慕容琴忽然又轻轻推了一把林轩。
林轩转过头来，“怎么了，又有地方听不明白吗？”
慕容琴摇了摇头，却轻笑着说：“喂，林轩，你说台上那老爷子胡子这么长，讲得又是如此激情澎湃。那他的胡子上，现在是不是沾满了口水啊，不然干嘛一捋一捋的。”
看着慕容琴一脸坏笑的样子，林轩一时语塞：“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就算他讲得唾沫横飞，也不一定真会沾上啊。”
“哼，我不信，待会儿你陪我挤到前边看一下。”
“这，这样真的好吗？”林轩的额头，不由地有些冒汗，不明白慕容琴为何破天荒地，突然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
“哼，就知道你不愿意，你个混蛋色狼！”慕容琴似乎有些赌气，将嘴一噘，做出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来。
林轩思绪一时忙乱，抬头之际，看到慕容琴似嗔还笑的面容，竟有些别样的可爱。他不由地心神一荡，看得有些呆了。心绪起伏之下，休说一个高台，就是天涯海角，也想陪着她去了。
“你，你看够了没有……”慕容琴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林轩幡然醒悟过来，只是，却又发现周围气氛已有些不太对劲。
高台之上，猛然传来一阵怒骂：“怎么又是你们俩，这是第二次被我抓到了吧！喂，那个男弟子，说的就是你！你和你道侣能不能少讲几句，老是叽叽哇哇说个不停，老夫讲授的思绪都快被你们打乱了！”
林轩抬起头，却是李洪玉正拿手指着他俩，狠狠地瞪着眼怒骂。这下可好，不只是周围的弟子，就连二层、三层的弟子也全把头转了过来，好几千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这边。
光天化日，万众瞩目。这对于李洪玉是无上荣光，但对于林轩，却是要命的尴尬。
道……道侣……林轩嘴角抽了抽，转头看见慕容琴正羞红了脸，嘴角却在得意的偷笑，也不知是在高兴些什么。
周围的一众弟子，已经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起来。
有个声音说道：“唉，世风日下啊，最近的小情侣真是越来没素养了，打情骂俏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
立刻有人附和道：“就是，既然是来听讲坛的，那就安安静静地好好听，谈情说爱应该去找个隐蔽点的地方。”
还有人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一看你就是个单身汉。人家小两口情深意浓，哪里会耐得住性子，真来听这种沉闷的讲坛，来此的目的，就是打情骂俏。”
眼看众口铄金，越说越是离谱，林轩纵有一千张嘴也难以跟人理论了。只见他张了口又闭上，却完全没人听见他说了什么。而慕容琴脸红得更厉害，低头偷看着林轩，一边还古怪地笑着，不知心底在想些什么。
高台上，李洪玉已经是怒不可遏，大声对林轩喊道：“我开坛主讲十几来年，还从未见过像你们这样放肆的，简直就是目无尊长的大草包！好！你不说话是吧，我倒要问问，你和你道侣有没有听到我刚才讲的内容。”
李洪玉话音刚落，又猛地一拍高台上的案桌，“轰”的一下，惊得林轩心头一跳。
只听李洪玉继续怒声骂道：“那个男弟子，你先给我站起来！我且问你，有没有听进我刚才说的话？！若欲炼丹，必先炼心；心不正者，难有大成！！”
林轩被李丹师那么一阵当头怒骂，有些晕头转向了。当下战战兢兢站起身，小心翼翼说道：“弟子愚笨，只是略微听懂了一些。”
“什么？！才略微听懂了一些，你就敢在下面乱说话。我且问你，丹师选取灵材，遵循的首要原则是什么？！”
林轩一迟疑，这个他刚才还真没听到。
不过林轩毕竟不是一无所知，他跟随司徒空已久，对丹道基础的了解也算是颇为丰富。稍作思考后，他还是答道：“天地万物，皆有其用，故无物不可炼丹也。草木通灵，遂善百般变化；丹师慧眼，更需洞察秋毫！”
李洪玉听到此言，不由一愣，这话他虽然没有说过，却也是非常精辟地道明了丹师取材的要义。甚至相比起他原先的话，说得还要更加一语破的。
“这话，你又是听谁说的？”李洪玉语气稍缓，但依旧是沉着脸问道。
“是丹堂的司徒师兄告诉我的。”
丹堂之中，姓司徒的人，自然就只有三阶丹师司徒空了。
“哼，看在司徒空的面子上，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不过别以为你知道些东西，就可以骄傲自满了。丹道一途，浩瀚无边，没有百十年的功夫下去，你是别想登堂入室的。”李洪玉一声冷哼，不再多问，继续讲授他的丹道去了。
林轩松了口气，慢慢在蒲团上坐下。却见慕容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