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图里门 > 第三十四章 地

  readx;我醒来的时候,人躺在医院里。

  睁开眼睛,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后来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当时就要哭了。白色的天花白看上去怎么就那么美?还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儿,竟也是如此好闻!

  我把脑袋蒙进被子里,从来没想到,架子床睡起来居然这么舒服!

  我浑身都是伤,医生说我有三根肋骨闭合型骨折,内出血,脖子上的伤口还有坏疽,得动手术。然后医生问我是出了车祸,还是被抢劫了,说如果是事故,必须得到警察局报案。

  听了这话,我“呵呵”一笑,什么都说不出来……

  后来,我见到了我爷爷,他从家里给我带了医保本和一些住院用品。我一看见他,抱住他的胳膊,眼泪就要往下掉。他拍拍我的后背,似乎也有话要说,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绷着,没讲出来。他说,他在家里的地下室发现我之后,然后立刻叫了救护车把我送医院来。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和那痦子男。

  我问他是不是还有个年轻人,他说是,但说那人没住院,很着急地走了。

  听了这话,我想起了小戎包里的“龙胎”,估计那东西至关紧要,得马上处理,所以才容不得小戎在别的地方多做停留。但又一想,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没问过小戎的联系方式。事情过去,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一起出来喝喝酒。

  当天下午动过手术之后,我就开始发高烧,烧了一天一夜,连脑子都糊涂了。打从出生到现在,我第一次意识到我的体质竟然是这么差。

  晚上火鸡带着果篮来看我。一看到我,他就一副见到妖怪的脸——眼睛瞪得老大,拎着我的两只耳朵,使劲儿凑我脸上看。我当时就火大起来,我说,你变态啊你,小爷我刚睡醒,不想闻你口臭,给我闪开!

  “这么长时间,你跑哪儿去了?难道真的被邪教组织拐去尼泊尔搬砖了?”火鸡一脸诧异。

  “不是……哎,但也差不多吧,总之说来话长了。”我摇摇头,觉得心里不爽,“我不就离开几天而已,你至于么?合着你打副本的时候,在家一蹲就是半个月,我也没这么臭过你!”

  “几天?”火鸡惊叫,连隔壁床位做疝气手术的大爷都给他吵醒了,“兄贵,你失踪了四个多月好不好!”

  我掏掏耳朵,耳膜都被他吵得有点痛,“什么啊,你刚才说多久?”

  “四个月!四个月!**失踪了四个月!”

  我一听就懵了,大叫,“这不可能!”但随即我就意识到一件事——记得我被卷入那门里的时候,正值七月盛夏。但现在回来,在医院已经盖得是棉被了。

  之前我太过激动,脑子又混乱,一直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现在想想,确实很不对劲。

  我伸手撩开窗帘,窗外一片漆黑,除了几盏暗淡的路灯,什么也看不到。我让火鸡把护士站的报纸拿给我,他悻悻地照做。

  我一看,我就疯了。

  四个月……

  一下子四个月过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记得只在那门里待了几天而已。难道我对时间流逝的感觉有误差?可不对啊,日出日落的次数总不会有错的。我不明白,一瞬间,各种事情像涌泉一样,不断灌进我脑子里。我想到了一些“起因”,又想到了很多种“结果”,此刻,我急切地需要时间去将这些思绪捋清楚,细细思考其中的可能性。于是我对火鸡说,“你今儿能不能先回去,改天再来。我现在脑子有点乱,需要想清楚一些事情。”

  “好说。”火鸡满口答应了,然后拍了拍我的肩,从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就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他怪叫一声,我抬眼一看,只见火鸡出病房大门的时候,差点儿和什么人撞了个满怀。

  再仔细一看,我就愣住了。

  这个人我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不不,我肯定是认识他的,我之所以感到陌生,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

  “阳哥。”

  只见小戎走进病房,向我点点头,带着一如既往的淡笑。

  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毛衫,里面搭了件白衬衣,浅色牛仔裤,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背包。一脸书卷气息,和在门里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我几乎就要认不出来了。

  “你……你来了啊。”我愣愣地说。火鸡看我没事,转身便走了。

  “阳哥,你怎么样?”小戎问。

  “你呢?你事情都处理完了?”

  “不,”小戎淡淡道,“还没有开始。”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说话一向很难懂,也不喜欢说清楚,往往你要用三分悟性,七分猜测,才能明白个一二分。

  我让他在床边的圆形转椅上坐下。隔壁床的大爷要去大号,我对大爷说了句“真不好意思”,目送他离开之后,把门关上。

  我眼瞅着小戎,沉默了许久,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门里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流逝的速度是不同的?”

  小戎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门里一天,差不多相当于现实中的一个月。”

  我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但又想到这件事也不能怨小戎,他应该也不知道我并不了解这件事。我突然想到,小戎在门里时一直说“得抓紧时间”、“不能耽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来是因为,有东西要还给你。”说着,只见小戎从黑色背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放在我病床的小方桌上。

  他的右手戴着一只黑色皮手套,和第一次见他时戴得那种一样。

  “什么东西?”我拿起来一看,发现竟是一个折叠水壶。我突然就想起来了!在轩辕古城里的时候,我曾抓了两条小灰鱼,装进这水壶里,后来因为不好携带,小戎就帮我放在他行军包里。

  经过这一路的颠簸,路上一次也没有给鱼换过水,我想肯定早死了。

  “谢了。”我默默收下水壶。

  小戎站起身,“那我走了。”说罢转身向门外走。

  我看他要走,急忙拦住,我说,你等会儿,你在那门里救过我那么多次,我得谢谢你。你把手机号给我,回头我请你吃饭。你吃鱼怎么样?我知道一家馆子,松鼠鱼做得可是一绝。

  小戎看着我,依旧保持着浅笑的表情,许久后淡淡道,“阳哥,你真的不用和我客气。说起来……我救你也算是还你们一个人情。”

  “什么意思?”我听他突然这么说,一下紧张起来,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要呼之欲出。

  “小时候的事,你真不记得了?”小戎说。

  什么?小时候?……什么小时候?

  我突然被他说蒙了,不知道怎么应答,只感到一阵心悸。我想不明白这图里门的事,怎么还和我小时候有关了?

  “我得回去了。”小戎看看手表,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本子里密密麻麻记着很多东西,他撕下其中一张,写了一串号码递给我,“有事可以打这个号码找我。”

  我接过纸条,心里不明不白的很难受,想再问他一些事,但小戎却不由分说,大步离开了。我沉下一口气,心说没关系,有了这电话,我以后有的是机会问他。

  吃了药,我靠在床上,量了一下体温,37度8。心想自己还病着,现下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可闭上眼睛,眼皮又烧又疼,怎么都睡不着。很多事情都在脑子里翻滚着。而最让我郁闷的是,矿工四个多月啊!这下药房肯定要开除我了……

  第二天一早,打完吊瓶后,我向护士询问丫头和痦子男的病房,结果却得知,她们早在入院的第二天就被人接走了。我心中感慨,这帮没良心的!出生入死的时候恨不得尿一个壶里,一出来就翻脸不认人,临走了居然连声招呼也不打。

  下午烧退了,我立刻叫了辆出租车,收拾了一下便办了出院手续。医生本来是不赞成我出院的,可我说我家要穷死了,包工头还拖欠我半年工资没发呢,实在没钱住院。医生一听这话,便不好再说什么。

  终于回到了家,看着这老宅子,我心里感慨万千。心想在图里门的一切,恍如一场梦境。要不是这满身的伤,还有行军包里那些残存的东西为证,我会真的以为自己得了什么臆想的毛病。

  此时老爷子不在家,也不知道哪儿去了。稍事休息之后,我便立刻开始整理行军包里的东西。

  我把那些零零碎碎的装备掏出来,放在桌上,很多已经破烂不堪,可以直接扔垃圾桶了。

  接着我看到了森林中那只巨手的指甲。这两个东西很宝贝,我小心地放在一边。然后,我又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我就立刻想起来,这是与那大蛇纠缠的时候,在地底裂缝的树根上发现的那只布包。

  当时我没时间细看,现在再看到这个,我一下子来了兴趣。急忙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有一张白色的纸,摊开,是和女尸腰包里发现的一模一样的地图。

  看到这儿,我有些失望,心说这地图现在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价值,千辛万苦带回来,也不过是废纸一张。

  但随即我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仔细看看,在这地图的背面,居然有几行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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