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睡不着么？”
姜乐走出屋，月光下李若曦坐在树边，已经凌晨4点了。
“有点。”
李若曦已经很久没感受到如此大的压力了，这与过去不一样。
李若曦独来独往了几十年，无论任务有多难，她总会咬咬牙，撑一撑就过去了。
进入公司后，因为生命有了保障，李若曦拼命的爬了上来。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一旦死亡的话，会一无所有。
多年来李若曦就是靠着这股不怕死的拼劲，一次次铤而走险，成功跨过了一次又一次艰难险阻。
李若曦已经被保险公司拉黑，所剩的寿命存款也不多，只剩523万寿命。
死亡后寿命会掉落，肉体灵魂都会被禁锢在这个结界里，即便是未来有人除掉了魔罗刹，出去后李若曦也无法复活。
就和这里的人一样，他们早已失联多年，公司不可能给他们买保险的，更不可能掏钱让他们复活。
李若曦握住赤芒，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李小姐，如果真的不行的话，你跑就行。你不是说你认识一个厉害的朋友，他可能会来帮你。”
姜乐说完，仰着头叹了口气。
“抱歉了，我只是有点.......”
李若曦不知该怎么说现在的心情，明天魔罗刹就要大婚，她变得焦虑起来了，明明该好好休息。
“这几十年来，我们一次又一次谋划，可最后到了真要动手的时候，我们放弃了。我们是人，都害怕死亡。好死不如赖活着，什么心气斗志，早已没了。”
李若曦摇头。
“姜先生，别这么说，活着远比死亡更需要勇气。我们再来复盘下计划。”
姜乐嗯了一声，此时还有人走出屋子，不一会院子里都是人，原来大家都睡不着，因为这一次他们真要动手了。
天色渐明，难得的日出，李若曦爬上了屋顶，望着斜斜的刺芒从远处的城墙上，一点点射来。
可也就是这么一点点，天空再度阴云密布。
这是魔罗刹的术法导致的，他会控制天气，一会阴一会晴，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折磨他地界里的人。
“昨晚那究竟是什么呢？”
李若曦托着头盔，昨晚骚乱把她吵醒后，她便睡不着了。
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种事么？
一剑劈开一座城，这样的事李若曦闻所未闻。
随后李若曦利用装备的隐身时间，跟着一众人上街继续踩点。
街头巷尾，不管是人还是妖，都在讨论着昨晚的怪事。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桌椅板凳搬出，在街上拼接，所有人都忙活起来，只为明天的婚宴。
三天三夜的宴席，酒池肉林，伦常崩坏，随时随地都可欢愉，一切宛如炼狱。
此时一辆囚车经过，一堆衣不蔽体，眼神绝望的人，蹲在囚车里，静悄悄的。
“这是做什么？”
李若曦疑惑，姜乐小声道。
“都是食材。”
李若曦眼神愕然，一路过去看到了不少这样的囚车。
这些人都是从各地挑选出来的，每次婚宴999人，平摊下去，村镇城市。
这些都是给魔罗刹自己或者手下那些妖物们享用的。
“哎呀，女人我倒是不想，都没啥新鲜感了，又不能吃。”
“听说这次的女人数量少了，指不定都轮不到你。”
两只小妖在街边谈笑，李若曦心情不大好。
“干脆找个男人试试？”
“哈哈哈。”
很快李若曦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高阁前的广场上，广场早就在布置了。
中间有个大舞台，最里面一圈的桌椅都是魔罗刹宴请的人，后面是一众妖物头领，再后面是剥皮匠，最外围就是一些妖物。
明天一早婚礼开始，只需魔罗刹有异他们便可动手。
每次婚礼魔罗刹都会展现他的功法，以表现他的强大，白芸下的毒会在这时候发作。
因为每次魔罗刹大婚，其他地方的大佬，都会派人送上贺礼。
魔罗刹当然得给这些宾客露一手，也是为了威慑其他地界的人。
“李姑娘，明天你无论看到什么，都要忍耐住。”
李若曦嗯了一声，此时高阁的巨型阳台上，白芸出现了，不一会她便沿着阶梯下来。
一间茶馆早已准备好的小屋里，李若曦和姜乐都在等。
“他从昨晚开始就在调息，虚弱了太多。”
姜乐开心的笑了。
“仙子，这真的是天赐良机，这次我们会成功的。”
白芸点头，看向了李若曦。
“李姑娘，好好休息。”
李若曦点头，随后直接上楼了，这是专门为她安排的房间。
“没问题的，一定可以的。”
李若曦看着赤芒，原本她想要把赤芒交给比她生命等级高的人使用，却发现无法交易。
S级的武器就是如此，有很多秘密，李若曦到现在都没法和剑灵对话。
虽然威力增强了，可是如果无法和赤芒对话的话，是没办法达到高度同调的。
李若曦也意识到了，这剑似乎不想和自己对话。
“没问题的。”
李若曦握紧了剑柄，拔出了赤芒，一抹淡淡的粉色气息摊开。
李若曦思绪有些混乱，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惧怕死亡了。
明明......我不该怕的！
（你并非是害怕死亡，而是想去死）
李若曦愣神，眼前的一切陡然变了，长发垂落，李若曦看向面前清澈干净的湖泊，自己的脸蛋在湖泊上荡漾。
湖面上站着一个身着粉色长袍，双马尾的俊俏少女，戴着护臂，眼神锐利。
“你是赤芒么？”
少女点头。
“能不能告诉我，这把剑要怎么用？”
猛地赤芒嘴角咧起，嗖的一声滑到李若曦跟前，一把捏住李若曦的脸蛋，扯住后说道。
“你完全没天赋，一辈子都没法展现出我真正的威力来的。”
李若曦愣住，眼神暗淡的嗯了一声，她捂着脸颊。
“我不会教一个想要寻死之人任何东西的。”
李若曦愣住，她眼帘颤动。
赤芒撇嘴斜眼，抱着双臂，拽着垂下的双马尾，看起来有些暴躁。
“那个白痴，竟然把我送人。我要是出去，一定打爆他的狗头。”
噗嗤。
李若曦笑了起来。
“你说小赵吧。”
赤芒哼了一声。
“放着绝顶的天赋不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最好赶紧死掉，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连渣渣都不剩下才好。”
李若曦愣住了，她没想到赤芒对赵长河有那么大的怨气。
小赵真的有天赋吗？
李若曦有些怀疑，赤芒举着指头，弹了李若曦脑门一下。
“别怀疑，当他握住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种趋近于自然的才能，花草树木，雨雪风霜，以及悲喜合一后的无为。是许多人穷极一切都无法达到的。”
“真......真的假的？”
李若曦吃惊了，赤芒哼了一声说道。
“他不会纠结于任何事物，更不会因为外界而喜怒哀乐，更加不会被规则道德束缚，他本身就不存在于这个规则林立的世界里。”
李若曦按着脑门，她完全搞不懂，赤芒捏住李若曦的脸颊。
“你与自然相处，是什么感觉？”
李若曦愣住。
“轻松，自在。”
赤芒点头了。
“这就对了，我教你点东西也不是不行，你太弱了。”
李若曦尴尬的笑了。
“谢谢。”
赤芒举着指头，闭着一只眼，调皮的笑道。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若曦顿时精神抖擞。
肯定是.......
“我要控制你的意识，你不准反抗。”
“啊这......你要做什么？”
赤芒举起手吹了口气，攥紧后说道。
“我要打爆那白痴的狗头！”
李若曦尴尬的笑了，但却被赤芒一把捏住鼻子，然后弹了指头。
“没人在意你，那么你活着有什么意思对吧？”
李若曦神情悲伤，她低着头红着脸，内心已经完全被赤芒看穿了。
赤芒叹了口气说道。
“你的过去，无论怎么样去回想，都无法改变，你会死的。这一次会死得透透的，如你所愿。”
李若曦愕然的退了一步，赤芒缓步向前。
“向死而生，本就是凡人改变命运的唯一手段，不要再去想着死亡后一切都可以解脱了。这是最愚蠢的做法，多想想那个白痴，他都没死，你那么着急干嘛？”
李若曦笑了，一滴泪水落入了湖面。
.......
“啧......有点疼。”
赵长河撵着鼻毛，刚刚睡醒，浑身不知怎么莫名的有些凉，胳膊肘酸痛，双腿也发软。
大概是缺钙了，弄点小鱼干补充下！
赵长河起身，刚出去就看到卢俊驰已经在院子里了。
“卢大哥，好了啊。”
一抹微风吹来，赵长河哆嗦起来。
卢俊驰点头，他暂时没法说话，嘴巴和脑袋都被包裹着。
“卢大哥，我去买点小鱼干。”
卢俊驰眼神疑惑，赵长河扭扭腰。
“最近身子骨不太好，估计是缺钙了。”
街上人少了好多，赵长河望向罗刹城的方向，挠着头。
“大概去参加婚宴了。”
此时赵长河看到了一些人骑着马，全都是剥皮匠，他急忙掏出牛皮面具戴上，扶正。
“还不够37人，由你们这出。”
为首的剥皮匠喊道，赵长河纳闷了，不过看到了一家卖鱼的，他走了过去。
“老板给我来三斤小鱼干。”
老板眼神暗淡，街头巷尾的人都出来了，一个个好像确诊了癌症晚期一样。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