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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科西嘉到第四罗马正文卷第一百八十四章崩坏的法尔科内

  鸦群的粗劣嘶哑声盘旋在这片树林,这群嗅到血腥味的食腐动物已经布满枝头,瞪着纯黑的眸子注视着下方的尸体。

  格罗索骂骂咧咧地念叨着,翻找出一个铁质水壶将自己身上的血污稍微冲洗一番。

  亲自参加到方才战斗中的格罗索更是感觉到一丝怪异,这群马匪的战斗素质简直堪忧,没有一个人能在自己的手下走过三招。

  从他们这简陋的装备和低下的素质来看,与其说是穷凶极恶的马匪,倒不如说是一群临时拼凑起来的乞丐恶棍。

  这些人要是为了这一车车的银币而铤而走险倒还说得过去,但他们这种战斗力竟然是以截杀劳伦斯为目的,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劳伦斯从车厢中走出,挥手扇了扇鼻子前那浓郁的血腥味,找到格罗索皱眉问道:

  格罗索擦了一把身上的血痕,说道:

  说着,格罗索随便找了个倒在地上的马匪,把他身上的袍子踢开露出了里面赤裸且瘦骨嶙峋的躯体,摇头说道:

  劳伦斯微微点头说道,还是准备从这些马匪口中套出些情报。

  格罗索也很是利落地给劳伦斯扛过来一个奄奄一息几乎马上就要断气的马匪,之后便亲自骑了匹辕马在这块地区警戒,以免有敌人的增援来袭。

  劳伦斯瞥了一眼这马匪还在渗血的胸口,也懒得与他废话,毕竟还不清楚此地会不会有第二波袭击,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尽管很是凄惨,那马匪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哪怕是被关进地牢里等着送上断头台,也比在这荒山野岭里被乌鸦一点点啄开胸膛蚕食内脏要好得多。

  劳伦斯冷声问道。

  马匪挣扎着吐出一个十分普通的人名,听起来也只是一个小头目的名字而已。

  劳伦斯继续问道。

  听到这问题,那马匪才稍微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求生的渴望还是立刻战胜了一切想法,他缓缓说道:

  劳伦斯并不在意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一个下水道里的鼠辈尽管自封为王,但本质上也就是个黑帮头领而已。

  对于这样的人物,劳伦斯不说用一个巴掌,单单是用一个手指也能把他按死,他也不可能会不知天高地厚到主动派人袭杀自己。

  在接连询问了一连串问题之后,劳伦斯也大概掌握了这些马匪所知道的全部情报。

  他们都是活跃在巴黎底层的乞丐、小偷或是贫民,名义上也都隶属于那个所谓的乞丐之王手下。

  而在今晚他们忽然就被自己的头目所召集起来,仓促之间要求他们骑马跟上劳伦斯的车队,并在半途中进行截杀。

  除此以外,这些马匪们就什么也不知

  道了,召集他们的头目们也没有告知额外的内容。

  骑马巡视了一圈的格罗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回到车队之后,见劳伦斯这边的逼问也已经结束,于是立刻走上前问道。

  劳伦斯摇头说道:

  格罗索应付着点了点头,他来到巴黎也没多久时间,自然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乞丐之王是何许人物。

  格罗索问道。

  劳伦斯摇头说道:

  虽然劳伦斯在巴黎的兵力也就二十名精密射手,但他只要放出话去,相信不论是军队系统还是警察系统都很乐意替他对巴黎的下水道进行一次清理。

  而在这时,旁边几名惊魂未定的车夫听到了劳伦斯的话语,犹豫着上前说道:

  劳伦斯扭头问道,这些车夫平日就生活在市井之中,他们肯定对这些地下世界的人物了解更深。

  为首的车夫点头说道:

  劳伦斯点头说道,在巴黎聚集起如此规模的一个团伙,他们的背后必然是有人作保护伞的。

  车夫紧接着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的劳伦斯确实有些意外。

  不过劳伦斯倒不是惊讶于让·杜巴利和那个乞丐之王有关系,让·杜巴利既然经营着数量众多的赌场和妓院这种灰色产业,那么他的手肯定不会有多干净。

  而让·杜巴利作为将杜巴利夫人引荐进上流社会的人物,他在黎塞留公爵的派系中虽然没有特别高的地位,但也算得上是骨干成员,包庇一个所谓的乞丐之王自然不成问题。

  真正让劳伦斯有些意外的是,让·杜巴利很有可能和这次袭击扯上关联。

  劳伦斯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血泊,皱眉沉思着:

  就在劳伦斯沉思之时,只听格罗索忽然发现了什么,大声喊道:

  听见喊声的劳伦斯也立刻抽身跑到格罗索身边,他正在聚拢方才那些袭击们遗留下来的马匹。

  格罗索拍了拍他身前的一匹黑马,神色严肃的围着这黑马转了一圈,忍不住咂了下嘴,说道:

  劳伦斯扫了一眼这高头大马以及它那柔顺光亮的皮毛和健壮的四肢,顿时面露意外之色,点头说道:

  说罢,劳伦斯又打量了一番剩下来的几匹骏马,皆是身强体壮而活力

  充沛,皮毛也都是被用心打理过的,看上去柔滑而舒适。

  格罗索点头说道:

  劳伦斯两眉一抬,又仔细看了一遍这些连体态都饲养得很是一致的马匹,心中也渐渐敲定了想法。

  不论是那个乞丐之王还是让·杜巴利,他们的财富和地位都不可能让这些乞丐贫民们骑着贵族专用的猎马前来截杀自己。

  也就是说,这些马匹肯定是另有他人提供的。

  再结合让·杜巴利的背景来看,这些猎马极有可能就是出自黎塞留公爵的府邸或是庄园之中。

  而黎塞留公爵本人又不可能做出发起袭击这样不理智的决策,那么有动机且有能力发动这次袭击的人物...

  所有的线索都已经被串到一起,所指向的目标已然呼之欲出。

  劳伦斯脸色阴沉地抚摸着眼前猎马的毛皮,低声说道:

  ......

  简单地将战场打扫之后,劳伦斯下令将六名一息尚存的马匪带到车上,准备将他们送到凡尔赛进行救治。

  毕竟他们可是这场袭击的人证,留着这些马匪也会给劳伦斯带来不少方便。

  随后格罗索又带着几名射手在周遭区域骑行巡查了一圈,彻底确认没有危险之后才让车队恢复原样,继续朝着凡尔赛行进。

  由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车队的行进也变得更加谨慎了,直到接近午夜时分才抵达凡尔赛,并直接暂住在舒瓦瑟尔公爵的庄园之中。

  庄园管家的美梦被劳伦斯一行人的到来给惊扰了,不过他也不敢有丝毫怨言,身上还穿着丝绸睡衣就赶紧跑下主楼前去迎接。

  庄园管家亲自提着一盏油灯,看着眼前这一辆辆血迹斑斑的马车以及奄奄一息的伤员,瞪大眼睛问道。

  劳伦斯挥手示意手下将那几个马匪带上前来,对庄园管家吩咐道:

  庄园管家惊讶地捂着嘴巴,神色慌张地说道,随后赶忙指派下人去将劳伦斯这一行人安顿好。

  ...

  而与此同时,黎塞留公爵的府邸内。

  府邸主楼的阳台上,黎塞留公爵仍是和几个小时前一样躺在摇椅里,心神不定地望着头顶的明月。

  一旁圆桌上的茶壶早已是空空如也,但黎塞留公爵也没有再令下人去添。

  平日里,午夜时分的黎塞留公爵早已经进入了梦乡。

  但在今晚,即使眼中已经爬上了几缕显而易见的血丝,黎塞留公爵也仍是忍着困意,坐在阳台上吹着呼啸的晚风。

  自己的长孙法尔科内伯爵在傍晚时分冲出府邸之后便一直未归,起初黎塞留公爵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这位受到打击的孙子是要去哪里发泄一番而已。

  然而,两个多小时前,府邸管家却向黎塞留公爵报告了一件很是怪异的事情:

  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竟然得到了法尔科内伯爵的授权,从自己位于圣克卢的狩猎庄园里骑走了数十匹猎马。

  圣克卢是一个位于巴黎与凡尔赛之间的小镇,这个特殊的位置也让黎塞留公爵有了一股不对劲的预感。

  这股不好的预感也让黎塞留公爵彻夜难眠,一直吹着晚风直到现在。

  而就在这时,只见府邸管家再次小心谨慎地走到黎塞留公爵身后,鞠躬说道:

  管家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犹豫。

  黎塞留公爵略显苍老而疲惫地问道:

  黎塞留公爵这才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微微坐起身,冷声吩咐道:

  几分钟过后,法尔科内伯爵便站在了黎塞留公爵身后。

  此时的法尔科内已经全然不是那个巴黎内闻名的花花公子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秀丽金发早已乱成了鸟窝,甚至还有虱子在里面蹦跳,不知道上次洗头是什么时候。

  身上的衬衣更是脏乱不堪,各种餐食的汁水都溅在上面而没有清洗,即使是几米开外的黎塞留公爵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腐臭味。

  眼神之中更是没有一丝光彩,眼球里的血丝比黎塞留公爵眼里的还要密集几倍。

  如果是一个陌生人,绝对猜不出来这是大名鼎鼎的黎塞留家族的未来继承人,而只当作是某个贫民窟里的疯子而已。

  黎塞留公爵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孙,用尽量柔和的声音问道。

  法尔科内伯爵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回答,好似一尊站立的尸体。

  过了半分钟之后,他又忽然急声说道:

  黎塞留公爵皱眉瞥了他一眼,说道:

  法尔科内伯爵一言不发地沉默着,低头看着地板,又是过了良久他才缓缓说道:

  黎塞留公爵从躺椅中站起身,踱步到法尔科内伯爵身前问道。

  法尔科内伯爵勐然抬起头,双眼狠瞪着黎塞留公爵,忽然大口喘着气说道:

  黎塞留公爵在原地呆了一下,大脑忽然一阵空白。

  当提到这个名字时,法尔科内伯爵整个人都在发抖,连牙床都不停在颤动,低吼般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钻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