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一人之龙虎山大师兄 > 第22章 活着

  老者在莽山村颇有威信,此言一出,余留一片唉声叹气。

  门口一声悲呼,老妪径直往后倒去,妇人将其抱住,抿着嘴唇,眼眶泛光。

  村女翠儿死死捂着嘴巴,泪水淌过小拇指。

  老村长踉跄后退,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倒在地,一双手稳稳扶住了他。

  他下意识反身,浑浊的老眼中,映出一张淡笑的脸,如一汪清泉心中流响,驱散偌多阴霾。

  “老先生,真没办法了吗?”

  “原来是小道长,自古医道不分家,想必也能看出,如此伤势,需从内至外。脊椎挪移,必先正骨,然一丝气息,如何捱得过?即便捱过去,这四条爪痕,创口之大,缝合无望;纵然缝合,流脓之苦,生疽之痛,还不如…”

  老者没有再说下去,李无眠却也了解,这种大面积的创伤,哪怕没有伤到要害,也基本宣判死亡。

  扶住的老叟一声长叹,苍凉悲切,身形更为佝偻。

  “不如让我来试一试,倒有四五分把握。”

  老村长双目圆睁,梗直了脖子:“小道长,真的,真的吗?”

  “尽力而为。”

  张之维道:“大师兄。”

  “小维和我来,怀义晋中,守着别让人打扰。”

  两人应声,青年道:“我也通些医术,或可以帮上忙。”

  客室之外,夜风疾了,老村长一家人盯着木门,须发飘飞,此心亦忽起忽落。

  无人散去,寂静中风声呼啸,似哭诉、如嘶吼。

  老者身后拍肩道:“老哥啊,莫要担心,我观这五位,皆非泛泛之辈,敢说有把握,绝非空穴来风,你们家这是祸兮福之所倚,得遇贵人。”

  老村长道:“你有几分?”

  老者张张嘴,陷入沉默,他知五人非同一般,然那般伤势,神仙难救,除非。

  不由陷入思索,他非是乡野寻常赤脚,青少时也走五湖四海,见过风雨。

  如果能请济世堂相救,未尝没有活命的可能。

  失笑摇头,济世堂怎会来这山野小村。

  思绪零落,原是一声声啜泣入耳,老村长尚能维持平静,三个女眷,见他沉默,默默拭泪。

  屋中。

  将伤者放好,两师兄弟相视颔首,张之维开始准备,李无眠好整以暇。

  青年奇道:“李道长,不是你动手吗?”

  “我动什么手,当然是小维来。”

  看他理直气壮,青年哭笑不得。

  “可以了,大师兄。”

  李无眠应声而动,并作剑指,一点微弱金光,几乎融入屋中昏黄的油灯中。

  青年微讶,他自是见过龙虎山招牌金光咒,能看出那指间一点,尚且不如初学。

  这也正是他惊讶之缘由,绝不相信功力如此之浅,那就水落石出,其人之金光咒已然举重若轻了。

  眼见剑指点向两侧太阳,青年道:“是为护住一线生机?”

  “正是。”

  青年道:“金光咒竟有如此用法,倒是玄奇,不过要护生机,我更拿手一些。”

  李无眠让开位置,青年微笑点头,拇指按住伤者百会大穴。

  霎时,那时断时续的呼吸声,便趋于稳定。

  张之维也上前,两手一搓,覆盖一层薄薄白光,便没入创口。

  双手分开血肉,昏迷的伤者闷哼一声,青年正自疑惑,定睛望去,陡然明悟。

  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天师府雷法,竟能如此用之。

  提起雷法,无不是正大光明,刚猛无匹。

  这张之维,却将雷法覆盖手掌,探入血肉之中,不仅没有伤人,反倒是细心操控,以雷法封闭血管,麻痹神经。

  既不会加重伤势,也不会让伤者感受到过烈痛楚,如此手段,匪夷所思。

  双手摸到脊椎,脊椎是人体极为复杂的骨骼之一,有颈椎、胸椎、腰椎三段,又连髋骨、骶骨、尾骨等。

  手臂陷入血肉,张之维面色平淡,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肉摩擦,一节节移位的椎骨复原。

  在此过程,不时激起管中余血,飚射而出,有两股直扑面门。

  正是关键时刻,不闪不避,任凭淤血扑面,乃至眼内染红,面色如初。

  青年凝望,相对于雷法的操控,这般心性更让人惊叹。

  如此反复数次,脊椎已正:“好了,这创口中骨茬、碎泥、残衣,还需大师兄出手。”擦拭一双红手。

  李无眠接替过来,手掌盖住一条创口,一股黑泥没入进去,叫青年面色惊变。

  天师府雷法分有阴阳,阳雷如光,阴雷如水。

  阴雷名声不显,但他深知,不弱阳雷。

  然阴雷之法,唯破身之人修之。

  神色变换,心中了然。

  李无眠于雷法的操控,早至收放自如之境,阴雷流过之处,残物消弭一空,不过几个呼吸,就已完备。

  “尝闻天师府雷法,不论阴阳,皆为道门正法,其威赫赫,人不能挡,未成想竟能用于救人,端是大开眼界。”

  “也就对皮外伤有些效果,兄台的手段才是不凡,我原以为,这伤者六成是熬不过去的。”

  青年道:“谬赞了,微末手段,常人体内亦有炁,寻得气脉,续上即可。”

  李无眠一笑,哪有那么简单,常人没有经过修炼,炁未显化,光是感应捕捉已经艰难,遑论续上。

  青年同样如此,雷法救人,他是闻所未闻,需要的不仅是功力深厚,还得有妙至绝巅的掌控。

  这时,张之维扯断麻线,点了点头,三人便出。

  屋外风声凄厉,木门翕张,老村长僵硬仰首,捏着旱烟管的手背,皱纹舒展开来。

  “小道长,我儿他,怎么……”

  “此番伤了根本,一个月内近不得水,日后也做不得重体力活计,每逢换季,后背将有隐痛,难以根治。”

  众人楞在原地,老村长张口结舌:“什…什么?”

  “很遗憾,老村长,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

  “我儿还活着?我儿还活着!”烟管乘风,入九霄云。

  一干人等入了屋中,见得青松后背狰狞伤口消失,面上虽无甚血色,呼吸却也平稳。

  “这都能拉回来,几位小道长莫不是华佗再生?”

  “瞧瞧这针线活,比刘嫂手底下的布鞋还要细致呢,不知是那个小道长,生了如此一双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