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器”的扮演上，无论是像机器一样思考还是像机器一样编辑内在的存储信息，都是在失去人性的边缘游荡，一不留神就会一点一点不可逆地滑入深渊。
克莱恩听完变闭上了眼睛，右手在桌子下悄悄拿出一枚硬币，确认刚才的话是否为真，在“约翰”的视角看不到他的手具体在干什么，只当是在闭目思考。
硬币抛起又落下，头像在上，“约翰”说的是真的。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昨天你在图书馆干了什么吗？”克莱恩确认过后，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许，问出了今天最后一个问题。
“昨天，昨天我应该也在图书馆看书，那天我刚认识完一些比较常用的词汇，所以拿了本《鲁恩王国简史》，这并不是比较专业的那种历史著作，是普及知识性质的那种，我勉强能看懂一部分。后面……后面我……我干了什么？”“约翰”的表情逐渐从略带瑟缩的平和变得狰狞，而后骤然平静，他近乎是呓语道，“我……我还是……我吗？”
克莱恩心里一惊，感觉好像在面对一个“怪物”，他提起语速安慰道：
“如果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这种情况也算是调查的结果，今天的调查结束了。”
“我想起来了，莫雷蒂警官，帮帮我……我很害怕……帮帮我……”“约翰”的表情又变得惊恐起来，似乎是有什么记忆骤然清晰了起来。
克莱恩至此已经完全理清了事情的“真相”，不知道是哪个组织或者个人，在街头挑选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把人诱骗到别的地方，然后给人喝下催眠性质的药剂，在这种状态下完成对人的操控，最后能在想要的时候控制这个人完成目的。
所以是什么能力能够完成这种效果，“观众”途径的？但好像又不是纯粹的心理上的控制，可能还有肉体上的，现在对这些知识的了解太少了，还可能是能力配合神奇物品，这太难猜了。
但是，如果只是要举报，完全没必要弄得这么麻烦，还留了可以说是巨额的钱，甚至还给了要去改变自己积极向上的暗示，这看着好像不是那种邪恶组织做的，还是说有更大的图谋。
线索太少了，无论是什么猜测都没有定性的根据，现在最麻烦的是对他怎么安排，毕竟我也没能力去解除那种操控，值夜者也不太可能为了大概率没什么线索的事情而特意调取封印物，以后等“正义”小姐序列提升后说不定能解决。
放着不管又不行，他已经被卷入神秘事件了，而且看上去是那种无辜的，也没做什么坏事，还积极好学，难不成拉他进值夜者？克莱恩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他身上有未知的隐患，队长应该不会同意，未知就意味着不确定和风险啊。等一下，我不也是吗？只是队长他们不知道而已，所以我其实也代表着未知和风险。
这一刻，克莱恩感觉和面前的年轻人同病相怜起来。
自己是自己，他人是他人，他努力让自己排斥这种感觉，这种矛盾而又现实的感觉夹杂着不安与愧疚冲击着克莱恩的内心。
真是相似啊，呵……
克莱恩压下这种失控的倾向，努力将这件事情遗忘，已经置身事中无法抽离的他选择了逃避，就像以前一样，生活总要继续。
我或许和他还是有不一样的，我已经有太多的牵绊了，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就回不去了……
克莱恩的嘴角微微翘起，不再思考这些事情，现在他要做的是安慰面前这个恐慌的年轻人：
“冷静，我们会对你有妥善的安排的，现在先吃午饭吧。”
此时，服务员已经端着牛排和红茶前往他们所在的餐桌了。
似乎是听到有饭吃，“约翰”居然真的平静下来了，待服务员再次走远后，对莫雷蒂警官说道：
“我该怎么做，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恩，请人吃饭的确实是好人。
场面陷入寂静，只剩下吃牛排的刀叉碰撞声。
克莱恩根据自己的经历将自己放在队长的位置思考了一会，觉得不能直接邀请“约翰”成为值夜者的文职人员，虽然罗珊知道后可能会强烈要求。
还没弄明白他背后的事情前不能让他接触值夜者的机密，那么就只能请他与值夜者建立单方面的联系了，也就是成为受保护的线人。
嘿，这不就是监视吗？克莱恩默然。
思考时的克莱恩并没有十分的胃口吃饭，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约翰”已经把牛排吃光了。
克莱恩嘴角一抽，看着他似乎还没吃饱的样子，心想如果能把烦恼消解在食物中也是不错的选择，对他说：
“还需要再点一份吗？”
“谢谢。”纠结了一阵后，“约翰”轻微的声音传来。
“咳咳，现在你应该明白你已经卷入了神秘事件，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了，所以如果不想被通缉然后四处流浪，与官方合作是最好的选择，你应该看出来了，我不是一般部门的警察。”克莱恩首先得把另一种情况排除，毕竟这是自己一开始的选择，他很有经验。
“我会不会被抓起来，关在什么地方？我听别人就是这么说的。”“约翰”听到与官方“合作”，又有些慌乱。
在你眼里，官方就是这个样子的吗？好吧，一开始我也是，直到我加入之后。
“这不会，毕竟你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罪犯，冒昧的问一句，你信仰哪位正神？”
“我准备信仰蒸汽之神，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教堂。”“约翰”老实回答道。
我的调查地点在金梧桐区，是值夜者管辖的，而他住在东区，是代罚者管辖的，准备信仰蒸汽之神，东区离郊区确实不远……我觉得我需要请示一下队长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总不能趁着别人还没最终确定就拉人去信仰女神吧。
克莱恩下意识地就想在胸前连点四下。
“我们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是不能随意离开廷根，你需要定期将情况上报给我们。由于涉及到信仰的问题，我需要回去请示，最终决定你归属于哪里。我们已经有过接触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约翰”点了点头，似乎是听到不用被抓起来，关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而放心，至于信仰问题，他可能还无法理解教会之间的复杂关系，只是下意识装作听懂了的样子。
“你的第二份牛排到了。”克莱恩向服务员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