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雷泽吟 > 24.第二十四章 舍申昏迷中呼唤芝兰

  平地一声雷,惊动了张家庄的平民百姓,也惊动了大地主朱四:

  “芝兰被拉到苏家庄后,没拜天地就逃走了。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这消息传到舍申的耳朵里,他兴奋多于震惊。

  可又有啥法子呢,他手上的疮,已相当严重,躺在床上不能动。

  他家的生活,也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

  那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叶,初春的一个晚上,夜已深沉。

  张舍申的母亲,带着四个孩子,躺在破旧的堂屋里,为生活的艰难,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起来。

  舍申他爹为还债,带病到北乡种地,没挣到钱,连过年也没回来。

  开春了,也不知他的身子骨啥样了

  停了一会,又唠叨道,舍申十五岁,自幼肯吃苦。

  本想让他年后去打短工,多少挣两个回来。

  可他从年前,就长起疮来。

  老二舍援,十二岁,在戏班学了两年戏,眼看能登台演出,养活自己,也背上长疮,躺在家里。

  舍放最小,才五岁,饿得老不长个。

  闺女舍阁,也才八岁,还不会干活。

  舍申的疮,疼得他刚入睡,却被母亲的唠叨声惊醒过来。

  他生怕右手上的疮,被被子蹭到,再疼起来,就用左手把被子撑起,艰难地翻了翻身。

  他是多想为母亲分担忧愁啊,可疮疼得他倒在床上不能动。

  心里再着急,也没有办法。

  母亲静默一霎,又声音颤抖地唠叨起来。

  去年剩下的几十斤高粱和几斤黑豆,眼看就要吃光。

  连谷秕子、红薯叶、萝卜樱,也搭配着快吃完了。

  她说着,翻了翻身。又痛苦地说。

  这四个孩子四张嘴,要活命天天都要吃。这可咋着办呀

  她想啊,想啊,越想心里越愁。

  沉默时,屋内一片死寂。

  其实,孩子们,都已被她凄惨的声音惊醒。

  母亲的声音,太凄凉了,谁听了,都毛骨悚然。

  舍放怕得,把头抵在她的身上,两手把娘搂得紧紧的。

  其他三个,心里也凄楚、焦虑。

  但谁都不敢言语,也不愿言语。

  言语能说啥呢

  娘,我饿。舍放带着哭腔说。

  饿,娘咋能不知道孩子们饿呢睡觉之前,大家都没吃饭呀。

  娘没有办法,只好把奶头擩在他的嘴里。

  “嗡嗡”舍放把头一摇,推开了娘的奶。

  因为娘的奶,饿得干瘪瘪的,根本没有奶水。

  舍放“嘤嘤”地哭起来。

  舍放一哭,舍阁、舍援也都啜泣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这声音刺痛着舍申的心。

  他手上的疮更疼了。

  舍申艰难地翻了一下身,思绪像大海的波涛,一直翻滚不停。

  他首先是为全家人的生活,像母亲一样的忧虑,甚至比母亲更忧虑。

  因为自个是男子汉。

  他心里想,有多少长辈像自己这样年龄,都已开始打短工、扛长活,甚至闯关东,为家庭分担负担。

  全家人的生活,到了这种地步,自个却躺在家中。

  不仅不能挑起瞻仰父母、抚养弟弟妹妹的重担。

  反倒成了累赘,使母亲作恁大的难。

  他越想越内疚,越想自个的心,越像针扎一样地痛。

  接着,他又想到张达宝嗾狗的丑行,冲武馆的恶像。

  还想到,朱四的贪婪,和他犯下的一桩桩罪行。

  想到社会的黑暗,世道的不公。

  他越发渴望亮光,哪怕是一丝丝,一星星。

  “嗨”母亲的一声长叹,打断了舍申的思绪。

  他又艰难地翻了一下身。

  母亲想起张家的演变和自家的身世,长叹之后,又声音凄切地开始唠叨。

  您老爷爷张世登以上的几代人,都是有名的先生,几辈子积德行善,深受乡亲敬重。

  遭土匪抢劫后,他不久他就下了世。

  她说到这里,房顶上,突然“喵”“喵”发情的群猫发出几声很瘆人的惨叫。

  把孩子们吓得,都猛一哆嗦。

  一会,又听到群猫跑到别的房顶上,叫了起来。

  您爷爷张宗乾性格刚强,给全村做了不少好事。

  后来,喝了朱四的酒,一病不起。

  为救他的命,把地卖光。从此,家景越来越穷。

  娘的这句话,再次激起舍申对朱四的仇恨。

  他无意中,一攥拳头,右手上的疮,又疼起来。

  他用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又慢慢翻了一下身。

  这时,只听隔壁“汪汪”两声狗叫。

  过一会,是“吱呀”外门钻鼻转动,发出的开门声。

  又听“咣当”一声,外门重新关上。接着是叽哩嘎啦轻微的插门栓声。

  “整天在外边赌赌家业都叫你输光了,还赌。”

  这是女人,走进屋子时的抱怨声。

  又听到“咣当”响起关堂屋门的关门声。

  接下来,外面的声音全无。

  母亲凄惨的声音,仍在继续。您奶奶在世时,为救穷,整天纺花织布,还能勉强度日。

  您大爷张大山,分家早,日子过得也紧紧巴巴。

  我是宋庄闫家的闺女,因家穷,和您爹张万成结了婚。

  您爹罗锅腰,没本事,您姊妹又多,穷得眼看连命也难保了。

  “呜呜呜”孩子们的哭声,仍在继续。

  “都别哭了,我的孩子。娘不中用啊”

  舍申越听,心情越沉重。他多想出去扛活,分担家里的负担啊。

  但手上的疮疼得他,已昏迷过多次。

  他对芝兰的感情是深的,这一点连他自个也不否认。

  只是要和她成为夫妻,他觉得咋着也不中。

  他口头上,虽说应该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可在昏迷中,却老是喊着芝兰的名字。

  人,有本我、超我与自我。

  本我,是心理活动的动力。与社会道德无关,是先天的本能冲动,表现为人的潜意识,不被自己觉察。

  超我,是人在社会化过程中,按照社会道德,形成的理想人格。

  自我,是后天的,其职责,是按照理想人格,给本我指向,限制本我不适当的冲动,表现为意识行为。

  但有时,本我与自我并不一致。在本我的作用下,人有时能无意识地做出某种行为。

  舍申呼唤芝兰,正是潜意识的活动。

  他们一家人能不能熬过生活的难关正在长疮的舍申、舍援能不能活下来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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