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人?”梁天全转向梁羴两个哥哥,吼了一嗓门,“谁是乔风?”梁羴两个兄弟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他立即又挺直了腰杆,气冲斗牛地,“不知道,谁知道你说的又是什么鬼人?”

  “即使梁叔不知道乔风是谁,满大街跑的飓风,梁叔总该认识吧!乔风就是飓风的创始人,也是许桡阳的岳父。他在政界商界都颇有人脉,不要说是在广州,就是半个东南亚,他想撼动谁的根基也绝不困难。除了乔风,许少普和许经天也不能小瞧,这两个人一个是许桡阳的爷爷,一个是许桡阳的父亲,许少普,原本是北京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的中将,他带过的兵分居全国各个行业要塞,广州有多少个部队的官兵是他的徒子徒孙够你梁叔数上一阵子的。咱们先不说许桡阳这边,如果梁叔真的动了魏总,就是魏总自己的人,单是他的兄弟都不会放过你。蔡晨因为手下的马仔惹了九头龙的人,给魏总招惹来了梁羴,他不会忘记魏总这个人情,他会不惜用脑袋来换下你们爷三个的命你信么?何况,他根本无需用脑袋换,因为等着为他卖命扔脑袋的人大把。这事,即使别人那关能过去,到蔡晨这儿,一定过不去。今时今日的蔡晨已经不是当年找梁羴办事的蔡晨了,他在北京黑白两道的人脉绝不是你能想象的,为他誓死卖命的人每天都要人提着脑袋去见他,归根结底,就是一个义字。梁叔你不妨打听打听去,到底,蔡晨能有多少身家?,我更不是吓唬你梁叔,梁叔你可以从这里出去,也可以从外面进的来,但是,你外面这百十号的兄弟就是插翅也难出北京,你信么?”

  她说的流畅,镇定而从容。房间里依然沉寂,没有人说话。梁天全阴沉着脸,眼光锐利警觉带着深刻的研判,从上到下打量着她,仿佛她是横空跳出的怪物一样。

  好一会功夫,他慢慢动起脚步,围着沈洁开始慢慢转着圈子,转了好几圈,好像,她刚刚出现在这房间里,好像他刚刚才发现这么个人。

  沈洁面不改色地跟着他的目光,“梁叔拿了钱,将来即使警方拿出证据证明凶手确实是针对梁羴而来,这钱就算是魏总孝敬你的,他也不会要回来。如果日后,真的有证据显示凶手的目标是魏总,梁羴无辜被殃及,梁叔没有迁怒怪罪,盗亦有道,义薄云天,外界传出来也是美谈。”

  梁天全依然围着她转,依然虎视眈眈地审视研究着她,好久,才缓慢地开了口,声音又重又沉又阴森森的,“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是达琳客服部的。”

  梁天全摇头,沉声道:“别跟我来这套,我问的不是这个。”他上下盯着她,好像要穿透她的身体看到她的本质一样。“你不会只是个小员工。”他继续缓慢摇头,眼光像豹子要出巡,看到对手猎物一样死死的盯着她,“你说的太详细,单凭你,绝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多?你是干什么的?13年那次,几乎没有人知道。北京广州这么远,你没有理由这么短的时间知道这么多。你骗不了我的。”他逐渐挨近她的脸,眼冒凶光,呼吸粗重,喉咙里都带着威胁,好像野兽的气息扑冲而来,纵使沈洁见过大场面,也不免脊背上窜出几许凉意。

  “你快说,”他手像钳子一样掐住她的肩胛骨,不知不觉用了力气,“你到底是谁?你从哪知道这么多的?”

  “梁天全,”魏军不能坐视不理了,他及时出手按住梁天全的肩膀,梁羴两个哥哥立即反应过来,同时攥住他的胳膊。三个人几乎同时出手,只听得沈洁在那边又快又急又干脆的说:“我有个亲戚是广州人,梁羴一出事,我猜,梁叔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就叫他帮我想方设法了解了三合帮所有的资料,除了这些,我这还有。梁叔你最爱讲的一句话不就是那句知己知彼么?”

  梁天全腾出一只胳膊拨开魏军的手。他眼睛继续盯着她,浓长的眉毛跳动着,时而攒到一起,时而又散开来,眼珠上的光束像探照灯一样在她的眉宇间扫射着,他的手上没有再加力气,但是也没松手,他的眼光依然阴鸷地瞪着她,“行,够胆量,有种。”

  他继续瞪着她,瞪着,瞪着,忽然间,他的眉宇舒展开,脸上的怒火奇迹般的烟消云散,他甩开手,拍向她的肩膀,放声,粗狂的大笑,“好一个知己知彼。”

  他笑的眉毛都高高挑起来了,这样的一张脸孔,连笑起来都是可怖的,慎人的。“行,”他猝然转身过来,夸张地拍了拍魏军的肩膀,好像演戏一样的夸张,“好小子,有一个这么卖力气的员工,我简直想要了你这家公司,可是,想想,我真是玩不转这个,要说,打架斗殴行,管个公司,我想想还是头大。”

  他接过沈洁手里支票,离远一些,蹙眉头看看,捏捏,甩甩,“还别说,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拿这东西,还是现钞有感觉。”他终于转向魏军了,脸上笑容不见了,他又换了原来的脸孔,“小子,别以为,我怕了,出来混那天,我们脑袋就是别在腰上的,手下兄弟跟着我,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老三这么多年没为帮会做过什么,这也算是他为帮里兄弟尽的心意,等梁羴回广州,落葬,这事两清。”他招呼也不打,掉头就往外走。

  “梁叔,”魏军在后面叫他。

  梁天全在原地站住,背负着手,慢慢转过身,浓眉一掀,“怎么?想反悔?”

  魏军笑了,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梁叔,你远道而来,按道理,我们应该请你吃顿饭,可是,你这百十号的人出现在哪都引人注目,不如,梁叔把人带回去,下次,你再有机会来北京,我们再给你接风。”

  梁天全转身往外走,“少来这套,你心里巴不得我快走快好呢!”

  人终于都出去了,办公室重归安静下来,两人都舒了口气。魏军目光从门口收回来,转眼惊奇地看向她,微笑着说:“你哪知道这么多的?你不是真的有个亲戚是广州人?你竟然连许少普是什么人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想知道这个并不难,全北京知道魏军的人一定知道许桡阳,知道许桡阳的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有个当中将的爷爷?”沈洁说。

  魏军想想,再仔细看她,随即点头,承认了她这个说法。“倒也是。”他说,“不过,我真没想到。”他目光重新在她脸孔中间找寻着,眼神一点点变得炙热了,连瞳仁都是发亮的,“不得不说,你出乎了我的意料,够胆量,有种,刚从那些话说的漂亮,你干客服真的屈才了。”

  她回避他的目光,折身去收拾那些茶具。“那做什么不屈才?”

  他不做声地瞧着她低下头去,耳边的头发俯下去盖过她的脸颊,只露着她的鼻子,高挑带着美好的弧度。她长得不漂亮,真的不算漂亮,可是,刚刚她侃侃而谈的模样就是有那么一股子劲头,好像执着球杆,从容而稳操胜券,简直美极了。

  **来的不管不顾,不顾场合,他无法控制从内心深处涌动而出的那份激情。他忽然有些冲动,只稍作犹豫便扯住她的胳膊,顺势带入怀中。他去轻吻她的鬓角,声音低而热的,“晚上下班,你等我。”

  她落下睫毛,声音微动地,“干嘛?”

  他的嘴唇从她的鬓角移向她的嘴唇,在那慢慢磨砺,“你说呢?”

  她心里慌乱起来,本能地用手去推他,这是在办公室,随时会有人进来。“我晚上没有时间。”她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这句话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就跳了出来。

  他继续亲着她,“怎么没时间?干嘛?”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越挣扎,他那**来的更强烈,看她不怎么老实,他索性将她整个人抱起来,禁锢在腰间位置,同时边亲她,边向门口处移动。

  她听到啪嗒一声锁门的声音,心脏提起来,像被火烧着了一般的惊跳,头却有些昏乱,她伸手去推他,这是在办公室,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可是,他的胳膊强劲地攥着她的,连半点令她挣扎的空间都没有。她更不反感这个吻,还有些期待。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像转着风轮,不断摩擦的热力令她全身的血管都开始飞扬,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纹理之间都是热乎乎的,口液里带着烟草的香,还有那男性的气息,迎头而来,一切都令她沉醉,她内心从未如此强烈的渴望,渴望他的手碰触她的胸乳,仿佛一把被风干的柳枝,他那些热力足以将她点燃。

  她放松了力气,大脑一片空白,没有思想,没有顾忌,忘了自己是谁。纠缠,呼吸重叠,唇齿相依,整个身体都在云层里飘起来。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吓了她一跳,意识理智全部回来了,她推开了他。趁他接电话的功夫,她去开办公室。门开了,险些与迎面而来的蔣世通撞上,她被吓了一跳,整理脸色,硬着头皮和对方打了声招呼,“蒋组长。”

  蒋世通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沈洁挺直了腰杆,一步一步往前走,脖颈哽直,连后背都是僵硬的。

  蒋世通直立在门口,忽然有根弦被触动,慢慢转过头去,盯着前面的女人的背影,直到她在走廊的尽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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