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整晚,沈洁喝的酒是一杯接着一杯,也不知道,这个孙存有多少酒量?幸好那些小姑娘都不干了,有人起哄,“孙副总,你老是和沈静喝酒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客服部没别人了么?不行,不行。【】”

  孙存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于是,吴丹的喝完了,他又得接汪娟的,汪娟的喝完了,又有人把酒端过来。他不得已只好一一喝下去,沈洁真想给客服部每人一个拥抱。

  最后,孙存也告饶了,“这帮小姑娘们,”他看着魏军连连摆手,败下阵来,“不行,这么车轮战,我可顶不顺了。还是你来吧!”

  魏军坐在沙发深处,手里转着个酒杯,眼光瞟着沈洁,声音不大,她却听得清清楚楚。“千万别让她喝了,喝多了,记性不好!”

  这是什么意思?沈洁掩饰地端起酒杯凑到嘴边,啜了一口,又啜了一口。透过酒杯的上沿,她看见魏军依然瞧着她,他的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笑又不是。酒意顺着五脏六腑向头顶冲过去,她的脸有些烫,不止脸烫,她的心脏也莫名其妙的狂跳起来。

  整晚,这种热烈的气氛是具有感染性的,大家尽情的闹着,笑着,尽情耍宝,加上还有人欢呼鼓掌,吹起了口哨,简直无法无天了。这边有人喝酒,有人起哄,那边就有人唱歌,这个唱完,就过去敬酒,敬完酒的再过去唱歌,大家轮番作战,麦克风的声音轰的连房顶都要掀翻了。

  “我就说,这些人是闹疯了。”孙存说。拿酒杯递给魏军,冲着他朝另外一边甩了甩下巴,笑的意味深长了。“你呢?今晚你送沈静?”吵闹声没有淹没孙存的话。

  魏军往那边瞟过去一眼,女人是怕比较的,一米七的个子,其实并不比那些女孩高多少,可是,站在那儿,那腿修长修长的,怎么看,都好像比其他人高出那么一截子。再加上灯光也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漂亮过,打的人原本剑眉星目的五官,这会儿平白多了些妩媚出来。

  迎着孙存的目光,他微笑了,“别瞎想。”

  夜深了,终于到了散场的时候了。大家到了大门口,有车的车是不能开了,于是,顺路的,两个一起拼车走了,不顺路的,各打各的车回去,

  听到孙存在一边说:“沈静,魏总和你顺路,让他送你吧!”

  王主任和吴丹对视了一眼,两人上了车,吴丹歪歪扭扭的靠过来,胳膊肘搭着王主任的肩膀,两人均回头看过去,“瞧见没?”吴丹慢条斯理地说:“王主任,咬人的狗不露齿,露齿的狗不咬人,这才是真水平呢?你什么时候见过沈静和两个老总这么熟了?看这两人的交情,交情绝对匪浅。”她幸灾乐祸的斜睨了王主任一眼,“我还提醒你一句,刚刚魏总的眼睛可一直瞄着她呢!所以,别成天老盯着我,真正实力派在这呢?”

  王主任呆了呆,心里一时回不过劲儿来,沈静?孙存?魏总?不,她摇摇头,有些困惑,怎么会呢?

  目送孙存离开,两个人站在当地对视着。空气里有份异常的紧张,“我还是自己走吧!”沈洁忽然说。她转身,想往大路上走。

  魏军及时伸胳膊拦住了她,望了她两秒钟,“你跑什么?心虚了?”他抬头看看天空,天空上有两颗星星,月亮在天空中油走,“今晚,情绪很好。”他说。“上车。”他不容她说话,已经抬腿向门前停车场走过去。

  沈洁迟疑了一下,冲着他的背影说,“你喝了酒,不怕被吊销驾照?”“不怕,”他没回头,不容分说跳上了车,他手扶着方向盘,等着她上车。

  沈洁慢吞吞上了车,慢吞吞地系着安全带,脑子里转换着念头,看了看他,仍有些怀疑地,“你喝的不少,据我所知,这个时间,这条路上很可能会有警察查车的。”

  “你也说很有可能。”他说,看着她系好安全带,把车子发动。“那就赌一把。”

  “你不见得有机会。”

  “你有么?”他问。

  “什么?”

  他打了个方向盘,顺便瞧了她一眼。“黑眼圈,一晚上没睡好,心里在想,我会不会追查你这事?一个晚上,都不断的跟自己说,不如就赌一把。”

  她回避他的目光,含糊其辞地,“你说什么?”

  “别告诉我,昨晚上那人不是你?”

  她继续装糊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转头又瞧了她一眼,“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还能有这么一副坦然坦荡的表情来?”

  她扭头瞧着他,呼吸均匀,面庞冷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看起来正经极了,镇定极了,说话还有股子公事公办的味道。

  他转着方向盘,从眼睛里笑了一下。午夜的北京城,看起来又安详又宁静,没有警察查车,连个过路的巡警车都没有。他赌赢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他说,车子打了个弯,“还能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谁给你的熊心豹胆?而且,我发现,最近这两天,你对我相当的客气,老是一副正经的不行的模样,怎么怕我吃了你?”

  他说的不假,最近,她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因为,他既然已经不是她的目标,那她就没必要和他“太熟”。她把目光调向窗外,既然,他不是她的目标,她应该像躲避瘟疫一样的躲避他。可是,她必须承认,他说的话令她不反感,相当不反感。“这大晚上说这话不合适。”

  他笑了,打了一个方向盘,“这个腔调还差不多。“

  车子照着达琳的方向开过去。

  他没再说话,也没问她家里住址,她一路带着疑问,看他不说话,便也没问,直到看到车子直接开往她住的那栋公寓。公司员工登记上有她的住址,知道她的住处并不困难,即使如此,她仍然有些惊讶,甚至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和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慌乱?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心脏又开始奇怪的跳起来。

  车子取卡进入大门,准确无误的停在她的门前。车子停稳,她多一分钟没有停留,匆忙说了声,“谢谢,”便拉开车门,着急下了车。与此同时,她听到身后车门响,随即,那脚步声绕着车子跟过来。

  “就是不承认对吧!”他大声说。同时,人已经跟到近处,伸手扯住她的胳膊,将她的身体带到他的近前。他用一只手遮住她的下边脸,注视着她,眼光灼灼,语气肯定。“你长得不漂亮,五官没有太突出的地方,但是,你有一道特别显眼的眉毛和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所以,对于你来讲,口罩不起任何遮挡作用。”

  她呼吸急促起来,去拨他的手。“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仍然捂着她的嘴巴,眼睛盯着她的眼睛,“我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在琢磨这事,那两人摆明是在追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上楼干嘛去了?干嘛那身打扮?千万别再否认说那个不是你,否则,你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她迎着他的目光,心跳更加剧烈。告诉他么?她游移不定,思想剧烈的开始博弈,也许告诉他,他能够配合,能够稍安勿躁,能够等着她把证据,把名单拿到手也说不定。可是,万一,他不配合呢?他说不好会立即劈了蒋世通?

  她实在没有这个把握。“我,”她不想说的,可是,那声音不受控制,有些软弱,有些力不从心,酒意上了她的头,她想,我是真的醉了,醉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言行。“我有原因,但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以后,我再告诉你,我——”

  她的声音彻底低了下去,人本能地向后避让过去,因为他离她越来越近。她避无可避,身后明明没有任何遮挡,却好像撞到了一堵墙上。

  他并没有松开手,审视着她的脸,似乎在判断她的话。

  “你没看见她的表情,我敢说,她如果不是爱上你爸那就是爱上你妈了,如果她不是爱上你妈了,那她一定就是爱上你了。你觉得她会爱上你爸或者你妈么?”

  一定有树影在头顶,一定有风吹过来,因为那树影在晃动,带动着从树叶缝隙里透过来的灯光换着光线,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判断了好一会儿,眼里的狐疑未尽,却忽然在唇边慢慢绽开一个古怪的笑容出来。

  “好,我就等你说。”他突然手上一用力,更加牢固地攥住了她的手腕,跟着把人扯到近处,低头封住了她的嘴唇。

  她脑子里轰然炸开,有片刻,里面是一片零星的碎片四处飞扬,思想如万马奔腾,车声像飞速旋转的火轮碾着她的脑神经,烧灼般的感觉在血液里到处飞窜。

  她抗拒着去推他,这是在干嘛?这是在小区里,虽然没有人,可是,有灯光过去,有空气过去,甚至很有可能楼上还有人向下看着呢!可是,他的胳膊很用力,嘴唇火热而湿润,胸膛坚硬的像一座山,她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推不开。

  她有好一会儿的昏沉,像在海面上漂浮的一叶小舟,浑身都软绵绵的,轻荡荡的,不受控制的。这种感觉未曾有过,这种滋味没有经历过,甚至在陈祖安那都没有留下任何经验和体会。

  她不知不觉停止了挣扎,因为,她的挣扎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像一片柳叶在他怀中轻颤,情不自禁地偎依在他的胸口,迎合他。

  一定是从哪飘来了一丝凉风,好像还带来了两滴水珠,滴到她的头顶,她一震,从梦中醒过来,惊觉了。她立即推开了他。他们相对而视,他眼里带着笑容,注视着她。“让我上楼吧!”

  她瞪着他,瞪着,瞪着,忽然,她扭头向大厦里面冲进去。她的动作比谁都快,门卡慌不择路地对着感应区划过去,谢天谢地,门开的及时,谢天谢地,电梯停在一楼。谢天谢地,大厦的门自动弹到了一起。

  知道那门牢不可破,没有门卡绝不会自动弹开,知道进了电梯,他不会再追过来,她仍然心慌如鹿撞。

  冲进了房间。房间里安静极了,她紧紧地靠到门上,听到自己急促慌乱的喘息声快要窒息。她的心狂跳着,剧烈地敲击着她的胸腔,快要跳出来一样,她用手死死按住那心跳,可是,那心跳声却越跳越震动,越跳越有力。

  怎么办?她全身都软绵绵的,热乎乎的,酒意开始如巨浪般冲上脑海。她用手抚着额头,脑子里有个软弱的不像是她自己的声音,我想,我真的是醉了,真的是喝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