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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o四国仇

  云达挑选了数百名精兵押解星子进京,严令路上不得折磨虐待。至于尼娜,云达到底存了私心,不愿将其作为同案人犯论处,在奏折中略过不提,另派人用马车将她送回京城安置在朋友处,先行出发,择近路与星子错开。帐下的偏将军官多是云达的生死弟兄,知道云达身世凄凉,今日偏袒其妹,自然不会有所异议。

  前方军情紧急,云达安排完此间事宜,便拔营起寨。押送的士兵将星子装在密闭囚车之中,连夜上路。星子的宝马神兵连同随身行李,亦作为缴获之物进献国王。车轮辚辚,破雪而行,星子半躺在囚车中,手铐脚镣都不曾除去,锁住了琵琶骨,空有一身功夫无用武之地。不是第一次被捕,星子也懒得多做无谓的挣扎,既来之,即安之。狭小的囚车坐卧不能,星子神情却慵懒而平静,大多时间皆闭目养神。

  路途迢迢,通向陌生之地,星子思绪翻飞,回顾杜拉之死,毕竟难以释怀。此番去了西突厥京城,国王摩德怕定要杀了我为王子报仇。罢罢一命换一命倒是公平,呵呵。星子忽又想起去年被父皇派来的大内侍卫押解进京,情形如此相似我是与皇帝命里犯冲么无论在哪家皇帝的地盘上,我都是阶下之囚,摆脱不了南冠之运。

  押解的士兵得了云达的命令,倒不曾为难星子,饮食也不曾短缺,只是恪守纪律,很少与他交谈。一路上平安无事,星子所受奇毒也未再发作。二十余日后,离西突厥的首都安拉城尚有百余里,遇上了一队人马,说是奉了国王摩德的旨意,前来押解要犯。当下两路人马汇合,浩浩荡荡进京。星子听得这阵仗,国王显然将自己当成了头号重犯。

  为防节外生枝,云达严令不得泄露人犯的身份,囚车四面都以黑色厚布罩得密不透风,星子日夜被锁在囚车上,不许闲人接近。但经过这一路跋涉,到底有消息灵通之人得知了底细。当一众人马押着星子进了京城时,西突厥人得知抓住了杀害杜拉王子的凶手,纷纷涌出家门围观,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星子在囚车中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听见一片人声嘈杂,多是咒骂或欢呼。又有什么东西乒乒乓乓砸在囚车上,一阵乱响,大约是石头瓦片之类。星子暗想,赤火以突厥为蛮族,突厥以赤火为强盗,自己如今是羊入狼群,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不知为何,星子不但不觉害怕,反倒有些好笑,又觉有些可悲。我本一心要置身事外,却偏偏成了罪魁祸首。复一转念,他们只当我是父皇的义子,却不知我是嫡子,误打误撞,也不算冤。

  星子模模糊糊存了一丝念想,父皇会不会知晓我身陷敌营,而设法援救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此处距离父皇所在之地甚远,消息不通,他怎会得知就算万一得知,他也未必相信。就算相信,在西突厥的都城腹地,要救得我出去,也是绝无可能。何况,父皇固然看重我,却更看重战事成败,江山社稷,怎会为了我一人而不惜代价而我对他不忠不孝,落到今日田地,也是咎由自取,正是自食其果,又怎能冀望他相救唯一能救我的人是师父,可如今师父已南下万里,更无可能插翅飞回。

  周遭的喧哗之声终于渐渐平静,囚车似进了什么秘密的所在。待车停下,星子被押下来,却又用黑头罩罩住了脑袋。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挟持着星子,前行了约有数十丈远,听那回音,应是一狭长的甬道。揭下黑头罩时,星子发现已身在牢房之中。

  这间牢房犹如一只硕大的铁笼,以铁皮为顶,四周皆以密密的精钢栅栏焊成。外面则是石壁,牢不可破,不见日光。狱卒并不除去星子的脚镣手铐,扯下天花板上垂下的铁链,先将他双手高高吊起,再连上穿过星子琵琶骨的铁链,只让星子双足脚尖着地。

  这种的方式极为痛苦,全身的重量都落在被吊起的铁链上,脚尖着地,站立不稳,铁链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拉动身体,犹如一场凌迟的酷刑,让星子痛不欲生。铁链穿身而过,似两把迟钝且坚硬的锉刀,一下一下生生地锉着骨头,星子甚至能听见那吱呀之声。汗水一点一滴地顺着星子的面颊流下来,打湿了头发,浸透了衣衫,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滩水渍。

  星子无法运功抵御,便闭了眼默默忍受,一声不吭。四周一片寂静,时间如同静止。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接着是一众狱卒叩拜请安:“拜见陛下”星子一怔,是西突厥国王来了么仍是闭着眼,不去理会。

  片刻后,重重的脚步声停在了面前,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便是那星子”星子睁开眼睛,五步之外,一帮衣着华贵的官员拥簇着一人,五旬上下年纪,身材魁梧,络腮胡子,五官眉眼与杜拉有几分相似,却更显凛然之色。头戴金色王冠,身穿朱下也不会信,何必白费功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口供却是没有。”

  那官员似早料到了星子的态度,自顾自地又说道:“云达将军的奏疏上称你恐不是赤火的奸细,为你求情。如今赤火强盗大军压境,侵凌我国,不义之师必遭灭亡。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能顺应天意,告知赤火的军事部署,国王陛下即可网开一面,从宽发落。”

  云达还真为我求情了那尼娜应是安然无恙了吧星子待通译说完,方摇摇头道:“我不在军中日久,对赤火军情并不清楚。”这倒不算是假话,只是其中的经过,星子懒得多做解释。而虽有师父所赠的西域地图藏在心中,足可决定战场胜负,但献图求生,非在星子的考虑之内。

  那官员见星子不作回答,没有令人再继续毒打,只是吩咐狱卒扯动铁链,将星子双足吊离地面。官员便在一旁候着,等了一阵,星子仍是垂眸不言,他便又命人在星子脚下系上一只铁球。

  “啊”星子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沉重的铁球瞬时将星子的身体拉成了一根线,整个人犹如被五马分尸,穿过琵琶骨的铁链撕扯着骨肉,一寸寸似被生生割裂。汗水混着鲜血不住流下,黏在星子身上,极为难受。拷打的狱卒又猛地推了星子一把,铁链如荡秋千般晃晃悠悠来回打转,星子终于忍不住连声惨呼。

  官员满意地笑了笑,吩咐了狱卒几句,便即出去,只剩下星子无望地煎熬。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痛苦无穷无尽地叠加星子唯有咬紧牙关。也曾被关在这样的囚室中,被父皇酷刑逼供师父曾告诫我,要学会忍耐就算这一生注定苦难相随,就算痛苦永无止境,我也能熬过去的,一定能

  星子被悬吊了足足六个时辰,到最后已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仍始终不发一言。狱卒怕星子就此一命呜呼,只得将他放下来,喂水灌食。稍事休息后,那官员又回来继续讯问,仍是一无所获,便令人用盐水浸泡星子的伤口,再用烧红的钢针一枚枚刺入血淋淋的伤处。这等酷刑虽疼痛至极,却不会轻易要了人的性命。

  一连刑讯了三日,星子痛得一次次昏厥,却铁口钢牙,无法撬动。官员只得面君复命,此时国王摩德已冷静下来,听了回禀,似有些震动:“没想到赤火国中也有如此坚强之人,倒是少见。也罢无须再折磨他,给他个痛快好了”星子只是赤火皇帝的义子,多半因军中内讧而单身出逃,既然他不愿招供,不肯投降,也就再无留下利用的价值,杀了他还可提振士气。于是国王摩德下令,将星子处以剜心焚身之刑,为王子杜拉报仇,并祭祀战场忠烈亡魂。

  突厥对犯了死罪的异教徒,常处以火刑。熊熊的烈火象征炼狱,可荡涤罪孽,救赎灵魂。而星子是赤火突厥交战以来,抓捕的最重要敌人,摩德便令在火刑之前活剜了他的心脏,以敬奉神灵,祈祷胜利。

  火刑将于七日后举行,皇宫大门前的宏伟广场是举行国家重要典礼之地,即定为刑场。工役们日夜赶工,于空地上搭起了一座数丈来高的刑台,正对着宫门正中的巍峨城楼,届时王室贵族高官们皆要亲临观刑。而安拉城内外的百姓,得知此讯息,亦奔走相告,约为围观。

  没有人告诉星子这一消息,但对他的酷刑折磨却停止了,只是手铐脚镣和穿过琵琶骨的铁链不曾除去。星子整日躺在铁牢的地板上,忍受着伤痛的肆虐,不见日光,不知晨昏,只是偶尔会有人送来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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