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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一罚单

  星子睁大眼睛,认认真真地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师父的意思是,天下之所以有帝王,不是什么神明降世,君上大权权并非神授,而是为了应对天灾,抵御外敌,统一国家,但为什么现在皇帝往往适得其反,制造,侵略他国,挑起内乱。【】如果说当皇帝的大都不是什么好人,那为什么又不能让贤能诚实者即位呢”

  莫不痴忽严肃地问星子:“如果日后你当了皇帝,会怎样做呢”

  星子听师父这样问,竟莫名地打了个寒战,那些戕害无辜的君王都和自己流着同样的血难道我的家族就是天生地残暴狡诈那我会不会重蹈祖辈父辈的覆辙而父皇如今只有我一个嫡子,他曾说过,这江山终究是我的星子从前一心求死,从未想过继承大位,此时这问题竟逼到眼前,我若当了皇帝会如何

  星子不敢即刻回答,沉默了半晌方道:“如果有那一天,弟子弟子自然会尽力去当一个仁义明智的好皇帝。但是,弟子设身处地,待日后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一朝大权在握,亦会患得患失。我不害人,却须防人害我。弟子虽不会使用那些歹毒无边的阴谋诡计,但恐怕也不会一味心慈手软。”

  “你说得不错,果然是个诚实的好孩子。”莫不痴虽是称赞,脸上却不见喜色,只是苦笑,“连你皆是如此所以曹孟德当年有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也是有他的道理。”

  星子叹了口气:“弟子想,如果有其他办法,无须皇帝,也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就是再好不过了。”

  “无须皇帝,也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莫不痴重复了一遍,似有所感,并不急着斥责星子的想法荒诞不经荒谬绝伦,“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见识,日后的成就,定然非为师可比。你如果能想出办法,那可谓是古往今来的第一明君了,尧舜禹汤皆在之下,堪与开天辟地的盘古相比。”

  星子飞红了脸:“师父莫要取笑我了”话虽这样说,星子心中却开始认真思索该如何做。唉父皇若听见这种话,哪怕片言只语也会暴跳如雷,师父却肯与我平等探讨,并不以什么万古不易的大道理来吓人。庆幸之余,星子心中又漫过一阵悲哀。

  一旁的谷哥儿初时还听得饶有兴致,到后面二人纵论天下,他渐渐不知所云,便不耐烦地扭来扭去,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道:“你们在说什么哑谜啊我还要去喂马儿呢”

  “去吧”莫不痴宠溺地一笑。谷哥儿如闻大赦般拔腿就跑了。

  望着谷哥儿的背影消失不见,莫不痴若有所思地道:“谷哥儿虽然是个孤儿,却没有你我这般沉重的枷锁,没有身不由己的困惑,以后他要学武也好,习医也好,都随他喜欢。惟愿天下人都能如此,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莫不痴言罢,静静地望着星子。星子沉吟片刻,缓缓地站起身来,于莫不痴面前端端正正地跪下,迎上他的目光,恭恭敬敬地道:“弟子向师父请罚。”

  莫不痴却仍是面带微笑:“方才你听了我的故事,人年轻时都免不了糊涂之处,我也是一样,你也不必太苛求自己。”

  星子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师父不必安慰弟子,弟子已经想明白了。弟子若是旁人,任性糊涂倒是情有可原,但弟子身系重大责任,一念之差几乎铸成大错而无法挽回,若不严加惩戒,何以警戒将来此后路途艰险漫长,弟子须时时铭记这教训,方不致于重蹈覆辙。”

  星子这一番话恳切入理,莫不痴亦不由对他刮目相看,这孩子,一夜之间竟似长大了许多。“唔,你说得很有道理,既然你如此诚恳,为师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倒真成了苦苦哀求他责打自己了,师父果然是未卜先知的诸葛孔明啊,这么快就应验了星子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口中连忙应道:“弟子谢过师父。”

  “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该如何处罚”莫不痴板下了脸,沉声道,“既然你要求严加惩戒,为师就不会轻松放过,你可想清楚了”

  星子咬咬嘴唇:“弟子明白。”虽说心中准备多时,但事到临头,仍不能不怕。星子深深吸气,终于将心一横:“弟子过错有三。”

  “哦”莫不痴微微诧异,这实心眼儿的孩子当真不怕死,不但坚持请罚,还能给自己找出这么多错处来,且看他如何收场“哪三条”

  “第一条,弟子不该卸责轻生,弟子诚心悔过,恳请师父责罚;”星子低声道。这条本无异议,莫不痴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星子却面现踌躇之色,半晌方红着脸道:“第二条,师父救命解毒,多方开导,倾囊相授,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却三番五次妄自猜测师父的用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师父十分不敬,特地请罚。”星子想起自己转的那些阴暗念头,甚至还怀疑他传授武功是要对父皇不利,惭愧低首,不敢与莫不痴视线相接。

  莫不痴听他这样说,便即明白了。两人头一回见面不欢而散,这次星子突然被自己带回,一时有些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莫不痴性格孤傲不羁,自不会在乎旁人怎么看待,星子不提起此事,他也不会刻意追问,但星子极是重情重义,若不说出来不受惩罚,憋在心里必然难受。莫不痴仍是颔首示意知道了,让他继续。

  “第三条,”星子愈发不安了,双手不由自主绞在一起,“弟子曾向师兄慎重承诺,绝不泄露事关桐盟山庄的机密,但却违背了誓言。”星子一直为泄密而自责不已,但满腔悔恨却又无从述说,今日终得向师父坦承。

  “那如果你再遇到类似叶子之事,会怎样做呢”莫不痴忽问。

  该如何做星子呆了呆,即使知道叶子是线人后,星子也并未过多地怨恨过他,他不过是枚棋子,那么小的孩子本该天真无邪,定是受了胁迫而无力抗拒。甚至换作今日,如果再遇上和叶子一样可怜的孩子,星子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就能不闻不问,视若不见。

  星子迟疑着道:“弟子会更加谨慎行事,而且就算出手救人,也会量力而行,不能连累他人。”

  “量力而行”莫不痴嘿嘿一笑:“那若是你力不能及的事呢”

  力不能及的事只能听之任之了这句话星子却说不出口,含糊其词道:“弟子定会加倍努力。”

  莫不痴似乎想说些什么,终是欲言又止,未在此问题多做纠缠,只淡淡地道:“当时情况紧急,你的处置亦情有可原,算不得大过。箫尺既然早有准备,将计就计,他必然不会上叶子的当。只是既有誓言,必得遵循,你又耿耿于怀,那便打一顿让你好过些吧”

  不管星子尴尬得面红耳赤,莫不痴又进逼一句:“就这三条么那你说说应当罚多少”

  终于面对最核心的问题了,星子的心跳骤然加速。应当罚多少每次回答类似问题本身便象是一场刑罚。比起以前自己犯的种种过错,这三条无疑要严重得多。上次擅入回天谷被师父罚了二十下,实则打了七八十下,这次呢每一条怕都不止这个数

  星子沉默了好一阵,莫不痴又问:“想好了吗”

  师父已有言在先,若是惩戒绝不会轻。应当如何惩罚,是看过错大小,而不是看自己的承受能力,这道理自己十分清楚。星子抿了抿薄唇,神情坚毅仿佛视死如归的壮士:“第一条,过不能赦,当罚一百。第二条和第三条当罚五十,总共二百,师父觉得是否恰当”

  吐出二百这个数字,便象是一座巍巍泰山从天而降,重重地压在头上,星子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似要去承担那无形的重压。今后无论怎样的风雨艰难都有自己去肩负,何况只是一顿责罚

  莫不痴毫无惊讶之色,反是淡然一笑,并不给星子减刑,只道:“二百,我看也差不多。去把东西找来吧”

  是要打人的东西么星子的眼角瞥见那根曾让自己生不如死的黄木拐杖,仍静静地倚在墙角,师父每天行走如风脚不沾地,这拐杖分明就是个摆设,难道是专门拿来打人的星子正要起身去拿,莫不痴却摆摆手制止了:“拐杖不是刑具,你另外去找个什么趁手的东西,以后就归你专用了。”

  啊原来更惨,竟又要我亲手来制作刑具,师父还真是折磨人的高手星子虽说刚认了错,仍是忍不住腹诽一句。大哥曾让我劈过藤条,我也曾亲手做过金鞭进呈父皇,今日又该找个什么给师父呢星子自嘲地想,再过几年,我别的未必有多大建树,这刑具制作怕是成了行家了。

  星子叩首应声是,便即起身。于房前屋后找寻一阵,见山坡下生着一丛荆棘,淡白浅紫的小花星星点点开得繁盛,煞是好看。拐杖不是刑具,这荆条可是专门的刑具了星子上前小心翼翼地折了数根,进屋去找到一柄小刀,剔除荆条上的细刺,选了韧性甚好,二尺来长小指粗细的三根,仔细地拧成一股。星子怕师父久等,手上不敢停顿,也不敢去想这东西落在身上的滋味。他有过彻夜不眠亲做金鞭的经验,编荆条倒是驾轻就熟。

  刚做好了刑具,谷哥儿便来叫吃午饭。星子这时哪里还吃得下去一顿饭食不知味难以下咽。莫不痴看见他如坐针毡的样子,好气又好笑,便吩咐谷哥儿把藏在地窖里的一坛陈年老酒搬来,给星子斟满一碗。

  师父这里饭食向来简单,更看不见酒酿,今天是怎么了星子纳闷地望着面前的酒碗,听见莫不痴揶揄笑道:“看你一副上刑场吃断头饭的样子,索性再喝点酒,也好壮壮胆。”

  星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有点不好意思,举起碗喝了一口,酒液甘冽清醇,一股冰雪般冷冷的香气久久不散,竟是难得的佳酿。莫不痴兴致甚好,自己亦斟满了一碗,乐呵呵地道:“这酒是为师亲采西南万仞雪山之上的千年寒冰,与丹金桂花同酿,珍藏已有二三十年了。今日启封,以为庆贺。”

  庆贺星子愣了愣,才想起这是拜师酒,自己光记着要挨打了,竟忘了这茬,忙站起向莫不痴敬酒。谷哥儿在一旁嚷着也要喝,莫不痴以他年幼不许,只让他浅尝了一口。仅仅一小口,谷哥儿一张粉白小脸已是通红,不敢再试,又缠着星子要他带自己骑马兜风。星子暗想,若挨完打再去骑马,那简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酷刑,求救似地望着莫不痴。莫不痴明了其意,笑容温和而慈祥,如春风拂面:“你先带他去玩儿,我在药房等你。”

  饭后,星子刷洗了碗筷,便带了谷哥儿去骑马。原来除了上次巨石隔断的那条山路,回天谷另有隐秘小道通往谷外,可骑马通行。这是星子伤好后第一次出谷,天地辽阔,深灰色的茫茫戈壁反射着阳光,映出一片幻变不定的灿烂金色,万里长风卷起黄沙漫漫,弥散四野。星子如今心境不同,面对这了无生气的苍凉荒漠,亦生出一种雄浑豪迈之气来。

  星子与谷哥儿两人共骑了乘风,策马扬鞭,在荒漠里尽情驰骋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回转,酣畅淋漓中早将那一点畏惧忧虑抛到九霄云外。星子回房略整理了下衣衫,便捧了亲手所制的荆鞭去见莫不痴。

  药房内仍是炉火熊熊,热气腾腾。星子进去后乖巧地关了门,躬身双手奉上荆条。莫不痴接过,鞭稍一指昨日为星子上药的小床,道:“衣服脱了上去”

  昨日趴在这里上药,今日换成了挨打,这小床还真是物尽其用。星子苦涩地笑笑,好在师父妙手总可回春,被他打坏了,还是由他修好就行。这些天戒瘾疗伤,星子本就没多少时候是穿着衣服的,此时更无理由忸怩作态。应了声“是”,从容地除去内外衣衫,趴上床去。那错乱交叠于脊背臀腿上的累累伤疤,昨日敷了无瑕膏后,痕迹已然变浅。

  莫不痴将那深褐色的荆鞭稍折了一折,凌空一弹,试了下硬度韧度,微微点头似是满意,复凛然问道:“规矩还记得么”

  “弟子记得。”星子咽下一口唾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镇定,却不由自主瑟缩一下。这规矩下辈子也忘不了啊挨打可怕,挨打的规矩更可怕。但这是自己诚心苦求得来的责打,又怎能畏惧退缩

  星子攥着双拳,一字不差地背诵道:“不许哭喊求饶,不许躲闪挣扎,每犯一条加罚十下。擅用内力抗刑或是半途昏死过去,则全部不算,从头来过。由弟子自己报数,报少了自负,多报一下加罚一下。”

  “不错”莫不痴话音刚落,已是重重地一鞭落下

  疾风破空,端端落在星子绷得紧紧的臀峰上,便如元宵的火炮炸响,肌肤顿被一道烈焰燎过。星子猝不及防,被莫不痴一鞭打得几乎跳起,本能地伸手便想去摸,半空中生生地又缩了回来。星子不知道这举动算不算违规,略一踌躇,仍是决定从严不从宽:“弟子意图阻挡躲避,加十下。”

  莫不痴“嗯”了一声,算是认可。

  方才那下星子忘了报数,照规矩是不算的。星子哀叹一声,近日仗着师父宠爱,不打不骂,有求必应,便得意忘形了么上回按照规矩加罚,二十下被加到近百下,这次二百下岂不是要加到近千下星子不敢再去想这庞大的数目如何完成,只是凝神静气,摈除杂念,将身子紧贴在床板上,等待莫不痴的下一鞭。

  第一鞭在星子的臀峰上留下了一道刀刻般的痕迹,迅速高高肿起。莫不痴听得他呼吸渐转平静,第二鞭便即落下,恰在第一道鞭痕稍稍偏下一分,整整齐齐如尺规所作的两道檩子横贯左右。仅仅两下,星子的整个臀部已燃起了燎原之火,尖锐的刺痛更似铁钉直接扎进了脑子里。莫不痴今日是为惩戒,自然不会再带上内力,但星子亲手做的荆鞭,既坚且韧,莫不痴下手又狠,滋味也极不好受。星子压抑着惨叫的冲动,双手攀住床头,清晰地吐出“一”。

  莫不痴落鞭极有规律,间隔一致,力度一致,停顿一致。挨了几下,星子掌握了他的节奏,有了准备,进入轨道后,便不那么慌乱了。星子虽说已痛得汗如雨下,但隐隐地觉得,师父仍是留了余地,绝不似上回那般要将自己活活打死般的凶狠。再说现在可安静地趴在床上挨打,比起站着将身子紧贴在石壁上无可依凭,更不可同日而语。

  二十下后,高高肿起的檩子已布满了星子的臀部。莫不痴便将落点移至大腿,他的力度控制得极好,荆鞭肆虐之处虽然红肿青紫,竟尚不曾破皮流血。莫不痴不紧不慢,在大腿上又落下了十道鞭痕。

  这三十下星子规规矩矩,挨打报数,一丝不苟。先报完了加罚的十下,然后从头计数到二十。但当第二十一下再度落在臀上时,伤上叠伤,痛不可抑,星子差点呻吟出声,忙咬住舌头压下。错过了报数,星子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却唤了声:“师父”

  “什么事”莫不痴暂住了手。

  “师父能不能能不能换个地方打”星子忸怩地道。如果反复打在臀腿,二百多下岂不是要重重叠叠挨上七八遍就算星子求的是严惩,但想到那境况仍是心头颤栗。

  “还敢和为师讲起条件了”莫不痴颇为不满,冷哼一声,“我的无瑕膏可是千金难求,若不打在一处,哪有许多给你浪费再提这种无理要求,翻了倍打”

  星子不料莫不痴是为这个,无言以对,只得埋下头继续忍耐。汗流如注,顺着额头漫进眼框里,湮得视线一片模糊。星子闭上眼,汗水仍不住浸入眼睑,咸咸涩涩极为难受。星子抬起手臂胡乱抹了两下,但手心手背也全是汗,整个人都似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忽然,有什么柔软干爽的东西在脸上拭过。星子茫然抬头,却是莫不痴递给他一方汗巾:“你自己擦吧”

  星子谢过师父,手忙脚乱地拭汗。又觉得口干舌燥,大约流汗过多,室内温度亦高,喉咙里火烧火燎焦渴难当,似身处骄阳下的沙漠被蒸干了一般。星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敢开口求水。莫不痴却已倒了一碗凉水递到他面前。星子惊讶得忘了道谢,自己挨打受责时师父竟仍如此细心关怀一时间,便连那无尽的痛楚中也似泛着一丝丝的甜蜜。忽想起自己上次被父皇重罚一百军棍,正值毒发之时,命在旦夕,哀哀恳求,欲见他一面竟不可得,星子心情倏然黯淡,又是没来由地一阵心酸。

  星子喝足了水,适才的片刻喘息,让他恢复了几分力气。莫不痴重回到星子身侧,也不多话,举鞭落下。臀腿第二遍打过,莫不痴再怎样高明,也难以避免伤痕重叠错杂,疼痛成倍地直往上翻。星子咬牙苦苦忍耐,自我安慰道,左右不过是些皮外伤,反正没有性命之忧,就当这屁股不是自己的好了,再痛也当是脑子里的幻想。何况,自己不是想要刻骨铭心的教训么打上七八遍,那伤痕大约真的是刻在骨头上了。

  不知是不是这样的暗示有了作用,恍惚间那痛苦竟变得模糊了,脑袋却越来越昏沉,四肢也似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星子木然地报着数,声音渐低渐微。莫不痴见状停下,以自己的打法,星子不应昏过去的,伸手扣了他的脉门,一听已知缘由,原来是体内的毒性发作了。

  本来照莫不痴的计划,余毒不会这么快又重发,看来是今日一时不察,让星子饮酒所致。莫不痴倒不惊慌,仍是象上次那样先运功凝聚毒性,驱至指尖,再放出毒血。这回流出的黑血比上次略少,看那血色转为鲜红。莫不痴却面色凝重,久久不言。

  星子醒转,刚回过神来,便吓得差点又昏死过去。自己昏厥了么怎的变得这样没用亲口背诵的规矩如阵阵惊雷回响耳畔:“擅用内力抗刑或是半途昏死过去,则全部不算,从头来过。”天哪这才不到三分之一,自己真要被师父打成肉酱么

  果然见莫不痴如一尊雕像般站在床头,严厉的目光不见温情。星子瞟了一眼他手中的深褐色的荆鞭,胆战心惊地转开了视线。

  星子不敢装聋作哑,艰难地开口请罚,干涩嘶哑的声音却如断弦的琴,破裂不成音调:“师父弟子弟子方才昏厥,应当从头计数,恳请师父赐罚。”

  “赐罚”莫不痴眼中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再挨二百下,你受得住吗”

  这不是猫捉老鼠的明知故问么上次挨打莫不痴如此问题,星子便曾答道“当受的,就不须问受不得住”,星子嘴角一扁,笑得比黄连还苦:“师父何必多此一问”

  莫不痴的神色却严肃起来:“为师是认真问你你不是说了会量力而行,又何必意气用事你挨不了便直说,在为师面前逞一时之能,还没吸取教训么”

  “弟子”星子曾挨了许多毒打,就算被打得死去活来,也从未因为无法忍痛而主动求饶的,“挨不了”这三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刚才昏过去是因为毒发了。”莫不痴似乎平平淡淡地补上一句。

  毒发了星子在师父身边,闻言也不觉惊慌。抬起手腕,右手中指的指尖果然有一道新鲜的血痕。师父已为自己排过毒了,身体仍是困乏无力。星子知道,以自己眼下的状况,再从头挨二百下纯粹是天方夜谭,但主动求来的打,受不了又要求赦免,岂不是出尔反尔的懦夫行径

  星子犹豫不决,莫不痴开口解了他的围:“现在有两条路,你任选一条。”啊还有两条路可选星子来了精神,睁大眼睛听莫不痴的下文。“第一条,今天一口气挨完全部责罚。”此句是宾,莫不痴接着切入主题,“第二条,每日二十下,连续三十天挨完。既然是分次偿还,就须加些利息。”

  每日二十下,连续三十天,总共就六百下了,多了足足两倍,师父还真会放高利贷呢但这条显然对星子有太大的诱惑,比起一口气挨完二百下,可能还会有无数的加罚,每天二十下的责打,简直就是滔滔巨浪与涓涓细流的区别了。连续三十天也不算太漫长。只是这样拈轻怕重,是不是懦夫的行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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