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隍庙回到城中以后，我找遍了整个长安城的每个角落都不见君无欢的身影，最后停在了城西最偏远的那家赌坊聚财楼门口。
进去后，我在为常客或是金主在二楼准备的小包厢里找着了赌得正欢的君无欢。
“来来来！赌大赌小，买定离手啊！”君无欢一手拿着把折扇，另一只手不停的摇晃着骰蛊，嘴里还挑着一根狗尾巴草。那不伦不类的模样，颇有喜感。
我从包里掏出一钉银子，放在一大堆赌小的银两旁边，脆生生地说道：“我赌大！”
君无欢像是听出了我的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出的先是惊讶再是平静。十分不给面子地出声，“不好意思，一个三五个二，小！”
伴随着那群赌客吆喝声，看着他们把桌面上所有的银两收入自己的囊中，我隐隐感到了君无欢的怒气。跟了他这么久，少说歹说也学着点了所谓的赌技牌艺吧。君无欢使的小伎俩，我也是明白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只是想到刚才庙主为我卜算的签就有点心慌。
“君无欢，明日是我的生辰，也是我的及笄之礼。”
他站起来，那双桃花眼如同第一次见面时柔情泛滥地盯着我，问道：“我知道。萧暮，你想要什么？”
我听着满耳朵骰子的撞击声，对他道：“我想要和你对赌一场。”
他怔了怔，我接着道：“要是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是不明白赢他有多困难，只是我那近十年来的心事，怎能不郑重以待？
“好。”
他看着我，神情疑惑，可总归是答应了下来。
自从第一次跟着君无欢进了赌坊，看见了他在赌坊混的风生水起的模样以后。我就每晚研习赌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心思。
然而这场赌局过了子夜，直到我的生辰。
“天杠！”
我青着眼窝，一脸倦容，依然是君无欢的手下败将。
双陆、六博、牌九，他执一青瓷杯的茶，谈笑啜饮之间就让我输得一败涂地。
“那要求还提吗？”说好的最后一局牌九胜负已分，他晃着手里的杯子轻声笑问。
我心下黯然：“不提了。”
他眉梢一动，转过头去对着大开的雕花窗。片刻后，他还看着窗外，却道：“其实牌九那些都是有技巧的。你才学赌术没多久，本大爷凭赌技赢你，也没什么意思。”
“骰子。”他回过头来，将方才同那一群赌客玩耍的骰蛊扔到我面前，“我们摇骰子，这个全凭运气。就摇一局，谁的点数大谁胜。”
但是老天明摆着是和我过不去，骰蛊方一揭开，我盯着亲手摇出的‘六个一’，眼眶发涩。
认输。
“丧什么气，本大爷还没有摇呢！”君无欢微微笑着，我却无言。
“比你小是不可能了……”他手上不停，骰子碰击的声音却愈发急促，忽然那声音霎时中断，他罢手，叫我去把他的骰蛊揭开。
他的话，恰恰伴着我的动作响起：“不过…与你一样小，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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