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阮女争春 > 第六章 细则安家宅

  书房,阮容遮袖欲研磨,让沈劲给拦了:“你还小,力气不足,我来吧。”沈劲磨着墨,关心着:“阿容,三娘子收租、左家娘子的绝交,你,还好吧?”

  “嗯。”阮容低首闷声道。

  沈劲不放过她,循循善诱着:“三娘子收租应当,但她挑三郎主不在的时候收,就不讲究了;还有左家娘子,你有好吃的好喝的,什么都想着她,她却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吗?”

  阮容忍了忍,没忍住,抬首直视沈劲,笑道:“阿劲兄想听我说生气吗?”

  “坏丫头,又骗我!你真的不生气?”

  “原本是恼三娘子的,后来阿左闹了这么一出,我才发现,阮家跟阿左好像。阮家占了周家这么多年便宜,占习惯了,人家突然不让我们占了,我凭什么恼人家?至于阿左,哼,她跟我绝交,一定会是此生之痛!”

  沈劲笑了,阿容果然无事。放下心来,沈劲说起了正事:“管家,首先是管人。众人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自然就无乱子。升米和升粟都能成餐,单看厨下怎么做事;能者一人管十头牛,蠢人一头养不了。你要记得,慈不掌兵,管家时不能手软。”

  阮容附和道:“我阿爷就是太仁慈了!”

  “然后,这可用之人不再多,能挑出个把两个就行。我第一年掌家,无农可雇。最后,我找到李老丈,允他足够的钱帛,让他找人替沈家收粮。粮进仓后,我多给众人工钱,给老李的最为丰厚。是以,这两三年来,沈家五季稻米都由李老丈负责。”

  说话间,沈劲已将墨磨好,执笔落字。澄净的白纸上,方正隶书顷刻而出,上书管家第一条:忠仆。

  “今年丰收,秋收时农夫价高,我不用去找人,李老丈已准备好一批农夫,好给沈家收粮。你可知为何?”

  阮容想了想,道:“你们已经有过交易,他知道你给的报酬多一些?”

  “不止。我给的报酬固然不少,但李老丈更看重我的将来。李家心大,不仅想改善家境,更想找颗大树靠着。周家百年士族,他巴结不上不说,就连末等士族都不将他放在眼里。我尚未及冠,便能从困境中走出,又随阿叔读书,将来出仕机会极大。他认为,我是的他的未来。”

  “这和忠仆有什么关系?”阮恒指着纸上唯“二”的两字,问道。

  “李老丈短时期内,可以算作我的忠仆,虽然没过明路。”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又不是妾室,过什么明路?说实话,就算妾室,不过明路也照样能当妾。反正律法只对嫡庶子女有说法,正室有维护,妾室什么的,实在……

  “别走神!”阮容臆想连连时,沈劲一道警言,将她拉回现实,又听沈劲道:“阮家仆人即便出自周家,但你家已养他们十年,一定有能为阮家所用的。抓住这种人,剩下心思不定、挑食的,直接发卖或遣回。”

  阮容抓着发尾,有些为难:“这个比较难。”

  “放心,我会帮你的。”接着,沈劲写下第二点:裁减。

  “裁减,从减物、减用度开始,人便会自动精简。说实话,耕田两头壮牛足矣,你们家又无人出门,多备两头专门驾车的牛,实在浪费。卖两头牛,就可以减少一个牛官,衣食随之减少;其次减用度,过去你家仆人都食米,这是很奢侈的事。”

  阮容弱弱争辩:“我家米多。”

  “现在少了。”沈劲无情道出现实,执笔落下第三词:节俭。“冬日天短,完全可以只用两餐,不是我说,你们家上下都是一日三餐,实在是太浪费了!”

  沈劲搁笔,弹衣而坐,道:“阿容,过来坐,我细说与你。”

  阮家散漫的生活方式,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得此机会,必须一一指出!

  半个时辰后,阮容第一次觉得两家太熟不是什么好事,她体贴地奉上一杯茶后,笑道:“阿劲兄的意思,我懂了。就是说的太多,我记不太清。”

  沈劲指着纸上六个言简意赅的字,道:“我这不是都给你写下来了吗?”

  阮容看了看纸上仅有的字,厚颜要求:“阿劲兄,一张纸只写六个字,太浪费了。你把这一张都写满吧,写具体一点。”

  “费墨。这张纸剩下的部分,你可以拿来练字。”

  阮容以袖拭虚汗,对沈劲的节俭,佩服的五体投地。身为好师妹,她绝对不能让阿劲兄这么没脸没皮下去!以毒攻毒是最好的法子,于是,阮容皱眉道:“重点都在具体事宜部分,你一次说那么多,我记不住的噢。”

  不曾想,沈劲一笑,道:“不怕,你要是忘了什么,我再说给你听就是。”如此,一举两得,既节俭,又能多和阿容见面。

  没毒过--阮容挫败不已,默默将六字真言折起,塞进腰间香囊。沈劲眼尖,看到香囊不似之前的精致,忙问:“这香囊,是你自己所做?”

  “是啊。”

  能给我做一个嘛?这句话在沈劲脑海中徘徊良久,最终被丢弃。他抓着香囊看了又看,赞道:“做得很不错,阿容很厉害。”

  在沈劲的“节俭”政策下,阮容将阮家管得井井有条。将二十余仆人,缩减到五人,想乱都不太容易。留下的五人是,黄管事一家,花农,以及阮容原来的女婢飘飘。

  飘飘是胡人,是周札从贩子手中买下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阮言原本的女婢回了周家,阮家锁了阮言的院子,姐妹俩现在共住一屋,丫鬟也就共用了。可以想见,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二人除了夫君,其他的都会共用。

  黄管事一家三口,黄管事什么都做,养牛、充当门房、做杂役,样样拿手;平妪是黄管事的妻子,除了兼职阮母身边的仆妇外,做饭洗衣做衣,一样不落;二人独子阿豪,既做阮洛的小厮,又是阮恒的书童,忙得不亦乐乎。

  留下花农,是因为阮家有个幽谷园,占地五亩大小,种了不少花。阮容本想砍了花种菜,阮母不同意。最后沈劲说,菜沈家有,可以种点别的来增加收入。阮容这才在他的建议下,卖了幽谷园内碍事的花草,改种梨树、桃树之类的果树。

  花农本是离庄农夫,家中有田一顷而已,让儿子去种了。他其实不算是家仆,算是长工。

  虽然人员有些紧缺、日子还有些拮据,还夹杂着阮母的哀怨和泪光,阮家的日子顺当地过了半载。阮洛依旧不事生产,只读书;阮言离了书本,给平妪打起了下手;阮容不再习武,节省的时间全给了阮母。

  阮母逼迫阮恒的计划被幺女打断,怀恨在心,开始折腾阮容。不,是试图将阮容教成一个大家闺秀。阮容当然要反抗,振振有词曰:“我一个农家女,为何要学士族做派!”

  结果,在阮恒痛不欲生的眼神中,阮容乖乖跟阮母浪费时间。